我被潦草地趕出了病房。
臨走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賀亦韋。
他伏在床前,緊握著許楠的手,低垂的眉尾裏滿是憂慮。
和當初心不在焉走到我病房時,簡直是兩個人。
當晚,賀亦韋沒回來。
他在醫院守了許楠整整一夜。
赴宴那晚的天陰沉沉的,像是隨時要落雨。原定的場地也由室外改成的室內。就在我剛進門赴宴,準備看看許楠到底想幹什麼的時候。
侍應生主動將我攔住了。
“賀總找你。”
我滿腹疑惑地跟了上去。
剛一推開休息室的門,賀亦韋抄起一個巨大的盒子就朝我身上砸去。
“葉長音,你看你幹的好事!”
盒子裏的禮服應聲摔落。
尖銳的寶石彈出來,將我的額角劃的鮮血淋漓。
賀亦韋抓著我的脖子,逼迫我低頭看著麵前一片狼藉的禮服。上麵大大小小口子張牙舞爪,像是被人故意劃爛。
“今晚是楠楠的設計第一次亮相。你知不知道這對她有多重要!”
“是不是上次過敏給你的懲罰還是太輕,你不長記性!”
鮮血順著額頭緩緩落了下來,疼得我抽冷氣。
我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兩句。
就看見賀亦韋身後的許楠,她的臉上掛著淚珠,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笑,得意地朝我揚了揚手機。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初,那條害我流產的匿名視頻,是她親手發的。
愣神間,賀亦韋的保鏢死死摁住了我的胳膊。
他背過身,不願再看我,語氣冷峻:
“楠楠,你給她個教訓吧。一來,你消消氣。二來,她再不長記性,她以後還不知道要多做出喪心病狂的事兒來。”
話音剛落。
啪!
許楠高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
還沒等一側的臉頰的疼痛炸開來,許楠又是一巴掌。一下接一下,直到扇到我的臉部紅腫糜爛,許楠才甩了甩手。
“林小姐,下次可要長記性了。”
許楠作勢又要打。
賀亦韋這才回過身來,看了一眼我被打得淒慘的模樣。
對著許楠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終究是攔下了:
“行了,別打疼你的手。”
“我看她最近也是腦袋不清楚。既然這樣,就在外麵淋淋雨,冷靜一下。”
保鏢架著我,直接將我扔到了外麵的露台上。
此刻傾盆大雨,露台上連個躲避的地方沒有。
雨水和血水順著額角流下,我瘋狂地敲擊著露台上的玻璃門,朝著賀亦韋高聲喊叫:
“放我進去!”
“罵也罵,打也打了。我根本就沒幹過的事。賀亦韋,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賀亦韋置若罔聞。
隻是冷漠地朝著一旁的保鏢吩咐道:
“沒我的吩咐,別讓她進來。”
那晚,我看賀亦韋的最後一眼。
是他溫柔地擦去許楠眼角的淚,牽著許楠的手,朝晚宴的大廳走去。
我想,我再也不會愛他了。
雨越下越大,水貼著單薄衣服冷得我搖搖欲墜。
保鏢是不會給我開門的,再淋下去,身體真的會出問題。
兩層露台不算太高,樓下正好是個閑置的遊泳池。我深吸一口氣,猛地從露台一躍而下。從泳池裏劃了兩下,跌跌撞撞地上岸後攔了輛出租,最後回了趟別墅。
換了身幹燥的衣服,身體終於緩慢回溫。
臨走的時候,我把離婚協議書和流產單放在客廳的桌上。
就連結婚戒指,我都摘下來如初奉還。
拉著行李箱,離開這棟困住我的五年的別墅。
淩晨兩點半,我在機場大廳扔掉了進水的手機,隨手買了部新的。新手機的通訊錄空空如也,隻剩一個律師。
早上七點零三分,我通過登機口。
手機震了一下,是律師的信息:
“林小姐。今天上午九點,我將正式代表您和賀總提出離婚。”
“祝一路平安。”
七點四十分,飛機正式起飛。
離婚不是浪費了五年,而是幸好隻浪費了五年。
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賀亦韋,我們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