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沈星辰月退休金一萬八,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事,他也是我的榮耀。
直到我在廣場上偷看到,他請20出頭的黑皮女共飲一杯.68元的蜜雪奶茶。
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心猿意馬,想抓住夕陽的尾巴開創第二春了。
那時,他保養的很好的臉比喝了酒還紅,抓著黑皮女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說:
“禮尚往來,一會兒幫我按摩消一下這裏的腫。”
我偏頭離開,畢竟二十五年的婚姻,不能說散就散。
即使他準備提離婚的前一晚,我還是給他機會,提前一步把他叫了回來。
我燉了他最愛喝的鴿子湯,阿姨熱了三遍,他才拖著步子進了門。
他臉上寫滿了不耐。
他看到我坐在客廳,沒多看餐桌一眼,便一頭紮進了客房。
衝了個澡,在裏麵磨蹭了快兩個鐘頭,才慢吞吞地踱出來。
“不是有話要講嗎?快說,我聽著。”
沈朝暉的聲調冷硬,跟他當年訓斥下屬的口氣一樣。
我沒吭聲,把那張折好的診斷書推了過去。
“我得了胃癌,晚期。”
沈朝暉的呼吸猛地一停,抓著那張紙的手,手背上老邁的青筋都一根根繃了起來。
我知道他為何反應這麼大。
我和他年輕的時候也很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是每次懷孕都稽留流產,一共流產了十次。
所以第十次流產後,我就明確告訴他,這輩子我都不會生孩子,他想要後代,就去找別人生。
那時被才流出的那個胚胎震驚的沈朝暉,他還是心疼我的,也舍不得我再受一點苦。
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了。
可人到中年,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念叨,誰家又添了孫子,誰家兒子多有出息。
我每次都冷著臉懟回去,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守承諾。
而且我姐姐當年就是為了留住出軌的姐夫,拚了命地生孩子,結果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我見過女人為了家庭卑微到塵埃裏的模樣,看得我骨頭都發冷。
可現在,他每天神出鬼沒,我才退休就得了絕症。
他果然還是內心不好受的。
他大口喘著氣,好半天才像是魂魄歸位。
“晚舟,我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你為這個家付出。”
說完,他捏著那張紙,倉皇地站起來。
因為起得太猛,膝蓋狠狠撞在茶幾角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對不住,這事太突然了,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說完,他逃也似的鑽回客房,重重地摔上了門。
直到那聲巨響在空蕩的客廳裏散去。
我才攤開緊握的手掌,掌心裏被指甲掐出的血痕,一道道,又深又疼。
那一晚,我隻在廳裏聞到了嗆人的煙味。
但我清楚,沈朝暉怕是抽空了一整條煙。
畢竟兩個房間隔著走廊,窗戶也開在不同方向,煙味能飄得這麼濃,他心裏的火想必燒得不小。
第二天,我就聽小區的保安說,沈朝暉把那個經常來找他的黑皮姑娘給趕走了。
姑娘哭成淚人兒。
而他原本打算低價處理的山莊別墅,也撤回了委托。
得到這些消息那天,我摸著從未如願的小腹,眼淚把枕巾都浸透了。
終究,我還是沒讓這段曾經讓人羨慕的婚姻,走到互相算計、撕破臉皮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