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眠的心情複雜到無法言說。

她是難以受孕的體質，被催生時，傅修言心疼她不願她受做試管的罪，替她擋住了所有壓力，甚至對外說是自己的身體問題。

他們曾也期待一個孩子的到來，傅修言更是幾次承諾：“就算有了孩子，你也是我最愛的人。眠眠，等我們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保護你們、照顧你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歎了口氣後預約了人流手術。

回到傅家別墅後，傅修言和溫婉一如既往地親密。

沈眠對傅修言已是心如死灰，也不願再看到他和溫婉廝混曖昧，本想徑直走開，卻猛然瞥見了溫婉脖頸上戴著的項鏈，頃刻間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分明是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物！

“這是我的項鏈！”沈眠怒火中燒，伸手就要奪回來。

傅修言不耐煩地擋開她的手：“小婉看著喜歡，我就拿來給她戴戴，你有必要這麼凶嗎？我不是送過你很多飾品嗎？”

沈眠忍住眼眶中濕意：“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物，是我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給她戴！”

傅修言看到她眼中淚水不禁一愣，沈眠趁此機會就要摘項鏈。

“還給我！”

兩人爭執之間，鏈子被扯斷，鑲著的翡翠直直墜到地上裂成幾塊。

溫婉驚慌失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剛要摘下來的！”她裝作無意地向前兩步，竟是在碎塊上碾了好幾腳。

沈眠忍不住用力推開她。

“啊！”溫婉摔在地上，含著眼淚看向傅修言。

傅修言立刻蹲下來關心她有沒有受傷，轉頭怒吼沈眠：“小婉剛流產不久，為了一條項鏈你至於這樣嗎？沈眠，我沒想到你竟這麼歹毒！”

沈眠茫然地想把碎塊拾起來，最終卻無力地垂下手。

她忽然想起那年墓園，傅修言跪在她父母碑前發誓的模樣。那時他一字一句地發誓會永遠對她好、隻愛她一人，沒想到才過了幾年，傅修言已經把自己說過的話全都忘了。

沈眠回到房間，將相冊裏所有和傅修言的合照撕了個幹幹淨淨。

她看著為數不多的父母照片，打算祭日那天和父母好好告別，之後才能放心離開。

幾天後，沈眠拿著祭品一類的物件將要出門，傅修言才想起來她父母的祭日到了。

看著沈眠冷淡的神態，傅修言心頭泛起一絲愧意：“我送你過去。”

“傅先生，能不能帶上我一塊去，最近一直在家裏養身子，我都快悶壞了。”溫婉貼在傅修言身邊道。

“沒問題，出去走走對你身體恢複也有好處。”傅修言對她寵溺一笑。

沈眠不想看到這兩人，皺著眉想要拒絕，卻被推著坐上了車。

一路上，沈眠看著坐在主副駕駛位的傅修言和溫婉如同一對夫妻般相處，明明已經決意要離開，心頭卻仍舊泛苦。

來到墓園後，沈眠徑直來到父母碑前。

傅修言看著她的背影，才恍然發現沈眠瘦了不少。

“我頭好暈……”溫婉突然半倚在傅修言身上。

傅修言很是緊張：“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沒事的，我就是有點暈車，緩一緩就……”溫婉臉色一變，捂著胸口就要吐。

她在沈眠父母碑前啐了兩口唾沫，腳步虛浮地將沈眠拭擦幹淨的地方踩上幾個腳印，剛擺好的水果也被她“不小心”碾得稀爛。

“啪！”沈眠再也忍受不住，狠狠地扇了溫婉一巴掌。

“我又不是故意的！”溫婉的眼淚奪眶而出。

傅修言忙將溫婉護在身後，反手打了沈眠一巴掌。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沈眠一時沒有防備，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前發黑，狼狽地摔在父母碑前，額角磕到青石，瞬間鮮血直流。

“傅夫人你實在太過分了，我隻是身體沒養好，加上暈車才站不穩的！”溫婉不解氣似的仍在哭訴。

“小婉身體不好導致頭暈，還不是你推她摔倒害她流產的緣故？歸根結底是你自己造的孽！就算小婉今天把你父母的墓碑砸了，你也沒有資格打她！”

沈眠眼冒金星，想要辯駁，卻嘗出嘴裏一股鐵鏽味。

她張開口，痛苦不堪地嘔出一口血來。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傅修言扔下這句話後帶著溫婉離開。

沈眠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臉上的疼痛比不上心裏萬分之一的痛。

天空電閃雷鳴，暴雨落下，混著沈眠的眼淚滲入泥地。

沈眠淋著大雨離開墓園，即將走到門口時收到傅修言的短信：“小婉心地善良，已經原諒你了，特意要等你一起回去，趕緊出來。”

沈眠苦笑一聲，拖著步子走出墓園。

才剛踏出大門沒幾步，沈眠就被刺眼的車燈晃得睜不開眼，下一秒，傅修言的車朝她疾馳而來！

“砰——”

來不及閃避，沈眠被車身撞翻在地，身體頃刻傳來劇痛，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處。

車門打開，沈眠這才發現坐在駕駛位的是溫婉。副駕駛座上的傅修言剛要過來，溫婉就驚叫一聲閉眼向後倒去。

“小婉！”傅修言果斷轉身接住溫婉，神色緊張地帶著她驅車離去，半個眼神也沒分給倒在地上近乎休克的沈眠。

沈眠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小腹，瞥見身下大片鮮血，痛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