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未將我拉去公主府門外,而是將我丟進了府中地牢。
江詞安與我同坐一室,他目光緊緊鎖在我身。
終於,他開口。
“南雪你也重活了,對嗎?”
他語氣平靜,帶著篤定。
我冷笑出聲,嘴角劃出一抹譏諷。
“那又如何?還不是到如今這個地步。”
江詞安垂下眼,片刻後終於低聲。
“是我對不住你......”
我心頭火起,猛地唾他一臉。
“偽君子!我隻恨當初識人不清!”
江詞安頭微偏,撫摸著我的發絲。
“南雪,我不會讓你死的。”
“信你那點話,不如信天上會落金子。”
我語氣越發刻薄,手腕卻已被他死死攥住。
江詞安又低下頭,堅持道。
“你且真心向明凰認錯,我會保你一命。”
話一出,聽得我隻想笑。
與此同時,燕馳扶著蕭明凰走了進來。
她驟然撲向江詞安。
“詞安!此番進宮可有受傷,快去讓府醫看看吧。”
她聲音帶著哭腔,煞是令人作嘔。
我被燕馳一腳踹跪在地,冷汗直流。
蕭明凰揮了揮手將他們二人遣走。
“我來與妹妹說些體己話吧。”
待二人離開。
蕭明凰一腳踩在我腿上,露出她癲狂的摸樣。
“妹妹,你以為我真在乎外頭那些賤民說了些什麼嗎?”
“待我登基,那些都不算什麼,我隻需讓燕馳為我打幾場勝仗,你才那些人又會讚我什麼?”
我死死咬住唇。
“敢這般明目張膽,蕭明凰你不過仗著是父皇在為你撐腰。”
她拍了拍我的臉喚了人來。
“行刑!莫要死了就行。”
我被扔進蕭明凰府中地牢已有五日。
血水浸透衣角,凝成殷紅一塊。
寒意侵骨,死氣沉沉。
幽暗燭火下,腳步聲忽近忽遠。
來人是蕭明凰,她如今倒是裝都懶得裝了。
她臉色鐵青,看我時滿是厭惡。
“想是北地養人,妹妹如今身子骨倒還算硬朗。”
我嘴角扯出一絲苦意。
算算時間這宋扶硯也該到了,不然我恐是真交代在此處了。
“倒不是我身子骨結實,原因長姐心裏知曉。”
她一手掂著花扇,懶洋洋地看我。
“好妹妹,真聰明,我同父皇念起舊情,請他留你多住些時日。”
“你猜,父皇怎麼說?”
我仰頭望她不語。
隻聽她輕描淡寫道。
“父皇道,南雪太過招搖,鬧得朝中不安寧,是時候吃點苦頭,明凰啊,你可別太狠,點到為止就好。”
我心底一陣發寒。
我向來知曉父皇為人,這番話一點不意外。
可心還是忍不住疼了幾下。
父皇早就厭我,如今我在北地京城名聲俱嘉,蕭明凰更巴不得我死。
“怎麼,聽呆了?”
她居高臨下睨我一眼。
“南雪,你說你要是乖乖的,姐姐又怎會容不下你呢?”
“罷了,你好好在此處反省一二吧。”
話落她便轉身離去,地牢門再度鎖死。
我頭發垂亂,額角冷汗密布。
夜色漸沉時,鐵門再次被人推開。
來人步履極輕,是江詞安。
他望向我時劍眉微皺。
我抬頭看他,他蹲身俯視,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南雪,明凰的生辰宴就在明日,待宴席過了我會為你向她求情的。”
我指甲扣緊掌心。
“那現在呢?你就看著我在這裏被軟禁?”
江詞安沉默了片刻。
“你要撐住,我不會讓你死的。”
話罷,鐵門闔上,一切又歸於死寂。
我手指微顫,心卻越發冰冷。
陰風驟起,燭火搖曳,再次隱隱傳來碎步聲。
有人倏然闖入。
一身黑甲的人影破門而入。
我忍不住心頭一跳。
宋扶硯見我衣衫不整,傷痕累累,神情驟然冷厲。
“殿下,臣救駕來遲。”
他動作利落,揮劍斬斷我手腕上的鎖鏈。
鐵環嘩啦墜地。
我踉蹌起身。
“殿下,時間不多。地牢外還有死士,兩炷香後,城門就要封閉。”
宋扶硯將我扛起,披風一攏,一個守衛還未來得及叫喚,就被挑斷喉嚨。
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
宋扶硯話音極低。
“殿下,今日之後,你我再無退路。”
我深深吸氣,忍著傷口的痛,冷聲應道。
“這一次,該輪到我請君入甕了。”
城中早有預謀的火藥聲轟然響起。
煙火衝天,驚起城頭無數飛鳥。
此後世間,無人可再束縛我。
這皇位,我蕭南雪也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