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誰報的警？這裏發生什麼事了？"

警笛聲戛然而止，兩個警察走了進來。

"警察同誌，是我，我報的警。"

陳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一個躥了出去，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子上，"她，陳曉然。偷店裏的錢，人贓俱獲。"

她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陳總聽到女兒的話，立刻上前一步，熟絡地對為首的警察伸出手："警官，辛苦了。我是這家奶茶店的老板，城南派出所的老李，你曉得吧？我跟他很熟。我這小店裏出了點小麻煩，這小姑娘手腳不幹淨，被我們當場抓住了。"

那位警官一聽"老李"的名字，臉上嚴肅的表情立馬鬆弛下來，握住陳總的手搖了搖。

"哦，原來是陳總啊。"

他轉過頭，那點僅有的客氣蕩然無存，對我的態度變得冷淡："小姑娘，你涉嫌盜竊，金額雖然不大，但影響很壞。先跟我們回警局錄個口供吧。現在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心裏都快笑出聲了，這偏袒得也太明顯了，連戲都懶得演。

陳潔見警察這態度，腰杆挺得更直了，聲音拔高八度："警察叔叔，您可得為我們做主。我們家好心給她工作，她倒好，偷錢不說，還在這胡攪蠻纏，汙蔑我爸。"

"就是，警察同誌，這小姑娘膽子太大了，仗著家裏窮就為所欲為。"

"對，還撒謊說錢是陳總給的，我看她就是腦子有問題。"

"必須嚴懲。不然以後誰還敢做好事啊。"

周圍的議論聲跟蒼蠅似的嗡嗡作響。

陳總清了清嗓子："警官，說來慚愧。這小姑娘，家裏是真困難，她媽媽還得了重病。但困難，不能成為她走錯路的理由。她現在還在這裏胡言亂語，汙蔑我們。"

"至於這錢，我昨天確實看她可憐，私下給了她一點。但那是我個人給的，跟店裏的錢是兩碼事。她把店裏的錢放進自己包裏，現在又一口咬定是我給的，唉，這不就是賊喊捉賊嘛。"

警官點點頭，轉向我："小姑娘，你也聽到了，陳總已經仁至義盡了。店裏的錢是店裏的，私人的錢是私人的，兩碼事。你把公款放進自己包裏，就是盜竊。證據確鑿，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這樣吧，你現在當著大家的麵，給陳總和陳小姐賠禮道歉，把錢還了，這件事我們可以內部處理，沒必要鬧到警局留下案底，看在陳總的麵子上，可以考慮從輕處理。"

好家夥，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這哪裏是處理案件，分明是公開處刑。

我沒理他，環視四周，果然看到好幾個阿姨舉著手機，屏幕上閃著直播的紅點。

"家人們，鏡頭都對準了啊。史上最惡心偷錢賊的嘴臉，讓大家看清楚。忘恩負義，人品敗壞。"

我勾了勾嘴角："各位直播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麻煩你們鏡頭對準點，錄清楚了。剛剛這位警官，還有這位陳總、陳小姐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吧？"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這女生怎麼了？"

"想通過裝瘋賣傻躲過去？這老板什麼背景，她跑得掉嗎？"

就在這時，又一輛車停在了門口，不是警車。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徑直穿過人群。

"警官，打擾一下。我是稅務局的專員，我們接到實名舉報，反映這位陳總，存在嚴重的偷稅漏稅行為。"

整個奶茶店，瞬間安靜得能聽見冰塊融化的聲音。

陳潔和陳總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我慢悠悠地舉起手，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學生。

"對對對，同誌，你找對人了。"

我指了指自己，"舉報人，是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