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病入膏肓,老公忙著陪初戀做產檢。
我苦苦哀求他見女兒最後一麵,卻被他罵的狗血淋頭。
“我不就是和小芸做產檢嗎,至於你咒詛女兒嗎?她怎麼有你這樣的媽!”
我不死心的將女兒的病危通知書發給他,得到的隻有一聲冷哼。
“那你跟著她一起死好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死在了去往醫院的路上。
這次回魂,也是我向地獄使者求來的。
三天後,我就會帶著女兒離開人世間。
“我隻是和小芸做產檢,你竟然咒詛女兒要死了,她怎麼有你這樣惡毒的母親!”
紀如風的吼聲在耳邊炸響,我不顧五臟六腑裏傳來的疼痛感,連忙將檢查報告發給了他。
上麵記錄的很清楚,女兒病入膏肓,隨時有可能死亡。
沒想到他一聲冷哼。
“那你和她一起死好了。”
我怔住,下意識低下頭。
胳膊和小腿皮開肉綻,鮮血猩紅刺目。
女兒心臟病發作,來醫院的路上被酒駕車輛拖了十幾米遠,我當場死亡。
眼看著她臉憋的青紫,我心急如焚,跪求地獄使者讓我重回人世間,度過女兒最後的那段時光。
哪怕讓我永世不得輪回。
生死簿記錄的很清楚,女兒的壽命隻剩下三天。
而三天後,我將會和她一起上路。
還沒等我解釋,電話就被紀如風掛斷。
我隻好拖著還在流血的身體,在醫生驚訝的目光中,為女兒辦理住院手續。
等到傷口處理好後,已經是半夜。
朋友圈裏,許芸發出一張產檢報告。
背後還有個赤著上身的背影,左手帶著的勞力士表,還是我連續加班兩個月為他買的。
【有你在的每一天,我和寶寶都很安心。】
恍惚間我發現,無名指的鑽戒,是我在專櫃看到分文不差。
那時的紀如風信誓旦旦說要給我買神秘禮物,作為周年紀念日的驚喜。
原來,是給她的。
我心頭不由得苦澀,默默點了個讚。
既然她想炫耀,那我成全她便是。
沒想到紀如風的電話,下一秒便打了過來。
我忙著做傷口縫合,並沒有接聽。
等到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女兒淚眼蒙矓的望著我,想要見爸爸。
我隻好騙她,說爸爸忙著加班,晚上肯定會來。
為了女兒,我不顧疼痛的身體,來到許芸家。
房門虛掩著,聽著兩人打鬧的聲音,許芸沒站住,順勢倒在了紀如風的懷裏。
“阿風,你在我這呆了一整夜,江晚肯定生氣了。”
紀如風滿不在乎,撫摸著她發絲。
“她就是太愛我了,要不是為了傳宗接代,誰和這種女人結婚?也該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了。”
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看得我心臟不由得鈍痛。
我苦苦追了他三年,以為終於修成正果。
在他眼裏,卻隻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四目相對之時,眼淚墜落。
紀如風全身僵硬,像是觸電那般和許芸拉開了距離。
“晚晚,你別誤會......”
我搖了搖頭,一切都不重要了。
女兒還在重症監護室,想要見到爸爸,我必須完成她的心願才行。
雙腿一軟,在他麵前跪了下去。
“女兒快不行了,你跟我回醫院吧!”
2
他愣了兩秒,眉頭緊緊簇起。
“江晚,這種玩笑可不好開,女兒的心臟早就換成人工的了,怎麼還會有事?你想要騙我回去,也該想個好借口才對。”
“要是再說女兒得病,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竟然還不相信!
我手忙腳亂的將昨天手術的單子全部遞到他麵前,情緒激動的讓他看清楚。
紀如風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翻閱的速度也不斷加快。
望向我的眼神也變得複雜,似乎在思考我說的真實性。
旁邊的許芸嘴角噙著笑容,虛偽的走到我麵前。
“嫂子,我哥可是外科聖手,手術怎麼可能出問題,我知道你不滿意阿風陪著我,可也不該拿女兒開玩笑啊。”
她假惺惺的想要拉著我起來,手剛觸碰的瞬間,臉色突然大變,踉蹌著摔倒在地。
雙腿滲出鮮血,臉頰失去血色。
“小芸!”
紀如風慌了,一把將我推開,將她抱在懷裏,惡狠狠的盯著我。
“誰允許你碰她的!江晚,你也是母親,好狠的心!”
傷口撕裂,血珠順著小臂滾落,疼得我眼淚打轉。
“阿風,我沒有,昨天我和女兒出了車禍,怎麼會推她......”
可話沒說完,就被紀如風冷冷打斷。
“別裝了,我看你比誰都健康。”
他沒再多看我一眼,抱著許芸匆匆走出房間。
我痛苦的捂著胳膊,眼淚止不住的掉落。
一想到女兒的身體,心臟就像是被人緊緊握住般,傳來鈍痛感。
慌忙的回到醫院。
不敢對上那雙期待的眼。
“媽媽,爸爸肯定是很忙的,小稚乖乖等他。”
女兒意識已經變得模糊,說完這句話後,又沉沉睡去。
我疲憊的站在窗外,望著走廊內人來人往,滿眼絕望。
她才六歲,未來的大好人生還沒有體驗。
怎麼就被判上了死刑!
視線變得模糊,我擦幹淚水,恍惚間看見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我對麵。
紀如風怒氣騰騰的走來,一把抓住我手腕。
“你跟蹤我?”
我吃痛掙紮,血液滲出指縫,染濕了他手心。
他震驚的後退,連忙追問。
我沉默不語,帶著他來到病房。在看見女兒蒼白的小臉後,他似乎終於相信了我說的話。
愧疚的撫摸她發絲,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是我不對,接下來的時間我好好陪你們。”
說著,他拿出條絲巾,放在我手裏。
“這是我在商場專程給你選的,就當做昨天給你賠禮道歉了。”
這條絲巾,是戒指的贈品。
可笑的是,他以為我不知道。
結婚的七年裏,他仗著是我主動追的他,就很少送我禮物。
就連孩子,也是一時喝多情迷意亂才生下來的。
我心底五味雜陳,忍不住出言諷刺。
“能收到你真心為我挑選的禮物,我很開心。”
他別過眼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就在此時,病房門被推開,許芸坐在輪椅上,氣若遊絲的咳嗽了兩聲。
虛假的拉住我手腕,語氣中帶著絲歉意。
“晚晚,昨天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責怪我吧!”
3
紀如風聽到後,眼底頓時湧現出一絲心疼。
“我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是我判斷失誤,和你沒有關係,再說了,你肚子裏的孩子都已經受到驚嚇,不應該來道歉的。”
他心疼的幫著許芸順氣,兩人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
女兒悠悠轉醒,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爸爸,你是不愛媽媽了嗎?”
所有人怔住,他岔開話題,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爸爸他......愛我們所有人,也愛小稚。”
紀如風詫異的看向我,喉結微滾,像是有話要說。
我看向他,說出了女兒的心願。
她想去海洋館。
這個願望,紀如風答應了整整兩年,可每次都是以不同的借口忘記。
時間不多了,我不想讓她帶著遺憾走。
他連忙答應,身後的許芸卻小心翼翼的扯住了他的衣角,“阿風,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不過沒關係,你陪著小稚就好,我自己也可以的。”
她慘然一笑,人畜無害。
默默離開了病房。
整整一上午,紀如風都心不在焉,哪怕人到了海洋館,依舊時不時的翻動著手機。
我知道,他惦記許芸。
終於,在第四次拿出手機的時候,他按耐不住了。
“晚晚,我公司有事,說必須得讓我回去才行,要不你陪著女兒玩吧。”
那雙眸子晶亮又真誠。
如果我沒有看見他聊天記錄的背景,恐怕還真以為,他在和同事對話。
“等我處理好工作的事情,就帶著你們去國外度假。”
可是,沒有以後了。
我像是溺水的旅人,抓住他胳膊,深吸了口氣,提醒著他女兒身體的事情。
“或許,她的身體減持不了那麼久......”
誰知紀如風不耐煩的緊抿著嘴唇,聲音透露著焦躁。
“她才六七歲,你就總咒她活不長,哪有你這樣當母親的?”
“同樣都是母親,差距怎麼這樣大?”
我愣住,眼看著他不悅的蹲下身子,花言巧語的騙女兒。
“乖小稚,爸爸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來給你買蛋糕吃好不好?”
女兒失落的低下頭,可沒過多久,嘴上還是揚起幸福的笑容。
紀如風得到了心裏安慰,看向我胳膊的傷口,將車鑰匙留給了我。
“你也受傷了,身體在外麵呆不了太久,記得早點回去。”
輕輕拍了拍肩頭,步伐輕快的離開。
消失在了視線裏。
“媽媽,你為什麼哭呀,爸爸是不愛我們了嗎?”
女兒呆呆的看著我,我半跪著抱住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告訴她,自己快要死亡的消息。
強烈的無力感席卷著我,幾欲站不穩。
紀如風,未來的你,一定會後悔今天丟下我們母女離開。
一定會。
4
直到天黑,我才帶著戀戀不舍的女兒回到家。
滿足了她所有的心願。
陷入沙發裏,忍不住出神。
我對紀如風是一見鐘情,追了整整三年,他才同意做我男朋友。
戀愛兩周年那天,他突然提出要和我結婚。
當時的我被幸福衝昏了頭腦,哪怕是沒有鑽戒和彩禮,我也欣然應下,還為他生下女兒。
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結婚的那天,許芸在城市的另一端也步入了婚姻殿堂。
本以為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沒想到許芸離婚後,紀如風就像是變了個人。
我高燒發熱,他陪著她做頭發。
女兒被腸絞痛折磨的住院,他為她跑遍全城,隻為買一個限量版的毛絨玩具。
過去的我以為能感化他,看來,還是我錯了。
或許,我們根本就沒有愛。
門鈴聲作響,我卻見到了許芸。
她竟然知道我們家門鎖密碼。
“阿風的內褲弄臟了,我來給他拿一條,晚晚你不介意吧?”
我搖了搖頭。
“安全套在床頭,你們全都拿走吧。”
她滿意的盯著我,嘴角露出抹嘲諷的笑容,“江晚,實話和你說吧,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紀如風的,他答應過我了,要給我們母子一個家。”
“我是他的初戀,也是他談女朋友的標準,你識相的就乖乖滾開,別鳩占鵲巢。”
我緩緩起身,看著那張和我有五分相像的臉蛋。
她說的沒錯,我們沒有感情。
“我會離開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女兒倒蹬著小碎步,伸出雙臂站在我麵前。
“壞阿姨,不許你欺負我媽媽!”
許芸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拽著女兒的耳朵厲聲道,“你個小兔崽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死了,還敢這麼和我說話!”
我心裏一咯噔,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推開了她。
女兒就是我的寶貝,我不允許任何人說她!
“許芸,你要是再敢動我女兒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她向後退了兩步,順勢倒在鞋櫃旁。
紀如風連忙扔掉手裏的蛋糕,驚慌失措的攙扶著她起來。
心疼的撫摸著她右臉泛起的五個手指印。
“江晚,你神經病嗎!總欺負許芸幹什麼!”
許芸止不住的抽泣,我見猶憐。
“是我不好,想要抱抱小稚,沒想到她就以為我要對孩子動手,阿風,你別怪她。”
這麼拙劣的借口,紀如風信之不疑。
“小芸還懷著孕,你出手傷害她,也太惡毒了!快點道歉!”
我心灰意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哀淒,“你是心疼她,還是擔心你們的孩子呢?”
他愣了愣,臉上湧現出一股惱怒之色。
“許芸說咱們的女兒是短命鬼,還動手傷害了她。你要是不信,家裏有監控,可以調取播放。”
聽到監控兩個字,許芸尷尬的咳嗽兩聲,說小腹痛要去醫院。
紀如風慌了手腳,將我剛才說的話幹幹淨淨。
“小芸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你真是讓我感覺到不恥,當初我是瞎了眼睛,才會找你這樣滿嘴謊言的女人!”
他煩躁的踢了一腳蛋糕,女兒小跑過去,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推開。
她無力的摔倒,急促的喘著粗氣。
不好,肯定是心臟病發作了!
四肢百骸傳來疼痛感,手機鬧鐘提醒著我,我知道肯定是大限將至,要接我和女兒回去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隻有一個願望。
就是讓女兒最後再看他一眼。
電話反複被掛斷,終於,耳邊傳來紀如風的聲音。
冷淡又疏離。
“江晚,小芸現在肚子不舒服,我勸你最好馬上過來,否則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繞過你的!”
嗓子驟然發緊,那日車禍的疼痛感再次襲來,我眼前變得渙散,汗水打濕了衣背。
女兒的臉也越發變得青紫。
“你快回來,我們要不行了......”
電話對麵的人呼吸停滯了兩秒,緊接著嘲諷道,
“江晚,騙術升級了是嗎?開始裝自己有病了,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要麼來,要麼你就真的病死,和我沒關係!”
眼淚大滴砸落,我疼到難以呼吸。
突然想起許芸說的話。
“祝你們幸福。”
他很生氣,啪的一聲將電話掛斷。
我自嘲的笑了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女兒抱在懷裏沉沉睡去。
如你所願,我們真的死了。
紀如風,祝你永無被愛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