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梁帝師沈自修成婚那日,作為新郎的沈自修卻遲遲未到。
滿堂賓客饒有興致的看著宋嘉禾,似乎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帝師府的下人指著堂上的那串佛珠冷冷開口。
“見佛珠如見帝師,宋小姐和佛珠拜堂成親就行。”
觀禮的眾人簇擁在一塊,諷刺的發笑。
“真丟人,還是堂堂京城第一才女呢,不知廉恥的勾引帝師,破了他的清修,既妄想把佛子拉下神壇,如今淪落到和佛珠拜堂,也是她活該!”
“哈哈哈,古有新娘和公雞定親,現有侍郎千金和佛珠拜堂,倒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嘉禾一身紅衣站在門口,身子顫抖,臉色發白,卻連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月前,她陰差陽錯的和沈自修一夜荒唐,徹底破了沈自修的清修。
沈自修娶她是迫於無奈,更是視她作恥辱,隻是她沒想到,嫁過來的第一天,他就連做個場麵都不願意。
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爹娘,兩人臉上青一塊紅一塊,臉色難看至極。
宋嘉禾的心瞬間酸脹不已,旁人怎麼說她她都可以不在意,可她的爹娘又做錯了什麼,要和她一同受辱?
今日若沈自修不來,她的爹爹以後在朝堂上,又要如何立足,怕是要淪為無數人的笑柄。
想到這兒,她紅了眼,忍住滾燙的淚意,掀開紅綢,顫抖著朝府內佛堂方向走去。
她才剛剛來到佛堂門口,便被侍衛揮刀攔下。
隔著覆雪,她遠遠便看見一道身長如玉的清雋身影,正立於佛像麵前,神情專注的撥弄著手中的佛珠。
他明明離她不遠,可卻高高在上,仿若駐於神壇,是那樣的高不可攀。
宋嘉禾眼眶微紅,屈身在雪地裏跪了下來。
“大人,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懇請大人抽出片刻清修時辰,與我拜堂成親,全我家族顏麵。”
“我知大人對我無意,嫁入帝師府後,我必然不會奢望其他,隻會安分守己,了此殘生。”
“我佛慈悲,求您在今日,給我一份體麵……”
佛堂寂靜,她帶著哽咽的話語擲地有聲,可沈自修卻從始至終置若罔聞,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宋嘉禾隻能孤身跪在雪地,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
“大人今日若不答應,我便在此磕到您出來為止!”
一片寂靜中,一時隻剩下她磕頭與撥弄佛珠的聲音。
侍衛冷冷的看著宋嘉禾,不屑的擰了擰眉,話語也不客氣。
“宋小姐,帝師在內清修,是不會出來見你的。”
“世人皆知帝師清心寡欲,偏你沒羞沒躁破了帝師的清修,本就是大錯特錯,娶你已是帝師憐憫你失了名節,現如今還來糾纏,不覺得沒臉沒皮嗎?”
他的話讓宋嘉禾心狠狠一震,十指陷在雪地,整個人都冷得發顫。
是啊。
她破了帝師清修,壞了佛子修行,是她荒唐,是她大錯特錯……
可那日,錯的,當真隻有她一人嗎?
世人皆知,那位高權重的帝師大人長了一副好皮囊,是所有京中女子的春閨夢裏人,可偏偏他禁欲清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隻一心禮佛修行。
是而,盡管宋嘉禾早就愛慕他已久,也隻敢把那份愛慕深深藏在心底。
直到那日,她受邀參加春日宴,中途迷了路,卻陰差陽錯的遇到了被下了藥的沈自修……
並非她主動啊。
是他看到她的臉後,突然喉頭發緊,一把拉住她,緊緊抱著她,低聲呢喃,“樂兒。”
她未曾聽清,剛要細問,他卻已經泛紅著眼,咬上她的唇,溫情中,又是他與她十指緊扣,繾綣纏綿。
一夜過後,清醒過來的沈自修看到躺在身側的宋嘉禾,還以為是她故意設計,當下便冷了臉色。
他是修行之人,心懷眾生,既然毀了她的清譽,為了負責,是而隻能娶了她。
可這娶,確實以這樣羞辱的方式。
分明,她之前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本該有著清白的姻緣,若不是他……
宋嘉禾一直跪倒深夜,沈自修也沒有從佛堂中出來半步。
她苦澀的看著那抹背影,心中暗自神傷。
“都說我佛慈悲,你對我,竟真如此狠心麼……”
話音落下,她再堅持不住,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