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楓上京科考,父親見他頗有才學,便將他接到了府中。
清秀書生,向來是招姑娘喜歡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與他在爹爹的書房裏見過幾麵,對他芳心安許。
陸遠楓作息很規律,午休過後,會在園子裏散散步,再回去讀書。
我找準了這個時間,去園子裏等他。
「陸公子,我這幾日寫了首詩,總覺得有幾個字用的不好,公子能不能幫我看看?」
我一瞧見他,便拿了一頁詩去給他瞧。
他禮貌的向我行了一禮,便接過那張印了幹花的宣紙,細細看了起來。
他瞧了半晌,我也瞧了他半晌。
他終於開口:「姑娘這詩,恐怕不是自己所寫吧?」
我一愣,問他為何這麼說?
「姑娘這詩字字句句都是‘情’,可姑娘身在閨中,又何來這種感受?」
聽著他的話,我羞紅了臉。
自然是因為喜歡他,才有了這些感受。
可是我不好意思說。
他將那首詩還給我,甩甩衣袖走了。
臨走時還不忘告誡我,不可剽竊他人之詩。
我氣得跺腳,躲在屋子裏,罵他是個書呆子。
後來不知怎麼的,這事兒叫林婉兒知曉了,便大肆宣揚,說我沒學問,還是太傅之女,竟然連一首詩也寫不出來。
光是沒學問也就罷了,畢竟「女子無才便是德」。
可偏偏我「道德敗壞」,去剽竊他人的詩句。
後來這事愈演愈烈,竟變成了,我為了討陸遠楓的歡心,才去抄襲他人詩句。
那時我隻顧著和陸遠楓解釋,那真的是我自己寫的,希望他不要誤會我。
當時我身在局中,看不清。
隻以為是林婉兒和我不對付。
卻忘了,當日之事,隻有我和陸遠楓知曉。
我那日,可是連小翠都沒帶著。
如果不是他說出去的,自然也沒人知道。
至於他為何要說出去,我不得而知,也不想懷著惡意去揣測一個人。
就當他是有口無心吧。
後來我在家裏躲了月餘,才等到這風波過去。
而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臨近放榜之日。
放榜的前一夜,我激動的睡不著覺。
隻盼望陸遠楓一定要榜上有名。
唯有這樣,我才能去求爹爹,讓我嫁與他。
第二日一大清早,我便和小翠喬裝打扮,等著放榜。
看到他是狀元的時候,我開心壞了,簡直比自己中榜還要開心。
回家,我便像父親表明了心意。
父親一遍笑著埋怨我女大不中留,一邊叫我回去等消息,他去問問陸遠楓的意思。
不出意外的,陸遠楓沒同意。
他沒說別的,隻說他家世單薄,怕耽誤了我。
我和爹爹都知道,這是婉拒。
如果我們再貼上去,才是丟臉丟到家。
可我當日就如失心瘋一般,一心想要嫁給她。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潑婦般的手段,我都使了出來。
那些日子,整個盛京都在看我的笑話。
如今想起來,我也覺得自己頗為好笑,不過也得承認,我確實愛慘了陸遠楓。
在我第三次尋死被救下來後,父親找來了陸遠楓,把他叫去了書房。
他們談了整整一下午。
具體的內容我不得而知,隻是知道,陸遠楓出來後,終於同意娶我了。
後來聽盛京人議論,是我父親拿了他的前途給他施壓,他不得已,才會娶我。
他大概也是那個時候恨上了我。
可是他若直言,他與別人已有婚約。
我也不會再死纏爛打。
就算我真的鬼迷了心竅,依舊不肯罷休。
父親也不會走這一步。
因為我們周家,也得要臉。
我癡心一人,即使舉動出格,也不違背人倫,不過是被人笑話幾句。
可若是糾纏有婚約在身之人,那便是有違道德。
父親就是再寵愛我,也得為了家族臉麵拒絕我。
所以,這場悲劇真的是我的報應嗎?
不是的。
我自然有錯,可陸遠楓也不該是孑然一身。
他但凡坦誠些許,我們的結局,還有那個叫江月的——與他有婚約的那個女子,都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