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大鐵鍋裏本來燒著水準備做晚飯。
既然他等不及想洗澡,那就讓他先洗,等會再做飯也行。
薑婉又往鍋裏添了兩瓢涼水,確認灶底的火燒得正旺。
趁灶房裏沒人,她意念微動,從空間裏取出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準備燉個紅燒肉。
到底是新婚夜,總得有個肉菜應景。
薑大山一進灶房,看到薑婉在切肉,一臉不讚同:“今天是你新婚大喜日子,哪能讓你下廚做飯?”
“爺爺,你忘了?我是娶贅婿,嚴格來說,我不是新媳婦,屋裏那個才算是新媳婦!”
薑婉手下動作未停,說話的功夫,五花肉已經被她切成了大小均勻的小方塊。
薑大山沉默了,孫女這麼一說,好像有些道理。
“爺爺在院裏摘了幾根黃瓜,拌著吃正好,解膩。”
反正薑婉也沾手了,再加上薑婉做飯確實比他好吃,薑大山也不去添亂了,識趣地蹲在地上往灶爐裏添柴。
火燒得越來越旺,鍋裏的水重新翻滾起來。
“你這丫頭,燒這麼多水幹什麼?晚上不吃飯了?”薑大山皺著眉頭,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心疼。
今年幹旱,許久沒下過雨,村裏兩口水井,水位都下去不少。
燒這麼一大鍋水,夠做好幾頓飯了。
“爺爺說的對。”薑婉舀水的手收了回來,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那我告訴他,先別洗澡了,等過兩天井裏水多了,或者哪天砍的柴多了再洗!”
“哎,別......”薑大山嚇了一跳,一把拉住薑婉,嗬斥的嗓音裏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壓低聲音生怕被他聽到:“你這傻丫頭,怎麼這麼實心眼?他要洗澡這是好事,說明他相中你了,願意待在咱們家。”
“這會你告訴他,不讓他洗澡,晚上的洞房還入不入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薑婉故意拖長尾音。
薑大山輕咳一聲,板著臉催促:“剛才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還愣著幹啥?趕緊的,把熱水送去!”
薑婉抿唇輕笑,提著舀好的水就往外走。
傅斯年站在屋裏,打量著四周,被褥疊的整齊放在床上,牆上貼著一張偉人的畫,靠牆處有兩個紅木箱子裝衣服,窗戶下擺著一張方木桌子,上麵放著搪瓷缸和暖水瓶。
薑婉冷不丁的推門進來,聲音清脆:“傅斯年,水燒好了!”
背對著她的傅斯年猛地一個激靈,轉過身應聲:“好,我這就去洗澡!”
盯著他繃緊的背影,薑婉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
她......有這麼可怕?
說個話都嚇了他一大跳?
真到晚上洞房......可咋辦?
收回思緒,薑婉轉身的瞬間,目光不經意一掃,瞥見紅木桌子上放著一套幹淨的衣服。
這是?
傅斯年拿出來準備替換的?
不難猜出,應該是她突然進來,嚇了他一跳,緊張之下忘拿了。
剛進去,他應該還沒開始洗吧?現在送過去,省得他一會尷尬。
想到這裏,薑婉把衣服拿在懷裏,快步朝外走。
站在洗澡房外聽了聽,確認裏麵沒有水聲傳來,薑婉伸手敲門。
“傅斯年,你的衣服我......”送來了。
未等薑婉把話說完,隻聽裏麵響起“哐當”的聲響,隨後是壓抑不住的害怕聲:“蛇......有蛇......”
蛇?
薑婉臉色一變,當機立斷開門衝進去。
濃鬱濕熱的白色水汽撲麵而來,瞬間模糊了視線。
聽見動靜,傅斯年心頭一跳,條件反射般背過身去,將赤裸的後背對著她,身體僵硬的如同石塊。
“蛇在哪裏?”薑婉急切的詢問。
“在......木桶邊。”傅斯年隻覺得臉燒得厲害,隨手一指。
“不用怕,我會抓蛇。”薑婉隨口安撫了他一句,隨後把衣服一股腦地塞進他懷中:“你先拿著衣服。”
她一個女人,竟然會抓蛇?
下意識地,傅斯年轉過頭,詫異地目光落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
隻見她嘴唇緊抿,原本柔和的臉部線條因極度專注而繃緊,眼神裏透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瞅準機會,身體快速前傾,右手一把掐住了蛇的七寸,左手同時跟上,那條藏在木桶裏的蛇被她拽了出來。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薑婉微微喘氣,一回頭,正好對上傅斯年那雙驚悸、難以置信的眸子。
“不用怕,這是條菜花蛇,無毒的,看著唬人,其實沒啥,蛇肉還能吃呢,吃起來可......”嫩。
瞥見傅斯年越來越白的臉色,薑婉適時地住了口。
瞅他膽小的樣子,再說下去,隻怕連澡都不敢洗了。
“你......你先洗澡吧,我把這條蛇丟出去!”薑婉快速說完,臉頰緋紅,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衝出了洗澡房。
驚鴻一瞥間,男人流暢的背部線條,緊繃的肌肉,以及轉身時一閃而過的結實腰腹......
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薑婉用力晃了晃頭,把腦子裏的亂七八糟想法全都晃出去。
“剛才怎麼回事?”聽見動靜,薑大山探頭詢問。
“沒事,天氣幹旱燥熱,蛇都出來找涼快地了。”說話間,薑婉進了灶房。
看見薑婉手上的蛇,薑大山笑得合不攏嘴:“是條菜花蛇,明天正好可以改善夥食。”
薑婉下意識地回頭瞥了眼緊閉的洗澡房門,眼前仿佛閃過傅斯年那張蒼白失措的臉。
她幾乎能想象到,明天飯桌上真擺上一盆蛇肉,隻怕傅斯年連飯都不敢吃。
“別,別吃了,爺爺,把這條蛇送給王嬸子,讓她們改善夥食。”薑婉把蛇遞了過去:“趁著剛死,還新鮮呢,你快送過去。”
“你這丫頭,這麼肥的蛇肉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咋想起來......”話說一半,薑大山朝洗澡房努了努嘴:“他害怕了?”
薑婉催促著:“行了,別問那麼多,快去送。”
“城裏的資本家少爺就是毛病多?膽子這麼小,連條沒毒的死蛇都不敢吃,真是......”薑大山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裏一個勁地嘟嘟囔囔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