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棠心亂如麻,她渾渾噩噩的回了家,禾禾撲過來迎接她,
“媽媽!我好想你!”他揚起稚嫩的小臉,看的林以棠心頭一緊。
這到底是她養了三年的孩子,她怎麼能狠下心對他置之不理。
將禾禾哄睡後她輾轉反側,一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身旁周嘉年的位置一夜冰冷。
第二天林以棠被一陣喧鬧聲吵醒,她緩步下樓,卻發現秦方妤正在陪禾禾搭積木,兩人有說有笑,甚是親昵。
林以棠呼吸一滯,心臟又開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是啊,母子連心,畢竟禾禾的親生母親是秦方妤。
秦方妤見林以棠下樓,大方的站起身與她打招呼,“以棠姐。”
林以棠神色一僵,自從她知道秦方妤是禾禾的親生母親之後,她便再也不能平靜的麵對秦方妤了。
秦方妤勾唇一笑,“以棠姐,我和禾禾在搭積木,您有空一起加入嗎?”
林以棠沒有回應,餘光瞟到周嘉年從門口進來,突然——
禾禾舉起手中的積木,狠狠砸向秦方妤,“壞女人!”
所有人都被禾禾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呆了!
秦方妤猝不及防被砸的跌倒在地,發出一聲慘叫,周嘉年快步上前扶起她,冷臉看向禾禾。
“道歉。”
禾禾下意識後退半步,小手緊張地攥住衣角,“我不!她是來跟媽媽搶爸爸的壞女人!我不要跟她道歉!”
周嘉年皺眉,彎腰撿起那塊沉甸甸的積木,半蹲下與禾禾平視。
“誰教你說這種話的?”
林以棠下意識擋在禾禾身前,“你這樣會嚇壞孩子的。”
可緊接著,禾禾帶了哭腔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是媽媽,媽媽說有壞人要搶走爸爸!”
一旁的秦方妤似乎再也抑製不住抽泣,轉身衝進房間。
林以棠驚訝的轉身,“禾禾?媽媽什麼時候教你說過這樣的話!”
可禾禾被嚇得不停大哭,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周嘉年的臉黑的幾乎要滴出墨來,他攥住林以棠的手腕,“你平時就是這麼教孩子的?”
林以棠深吸一口氣,忍著手腕傳來刺骨的疼痛,咬牙道,“周嘉年,我從沒教過禾禾這樣的話。”
周嘉年被林以棠語氣裏的疏離刺得一怔,後知後覺的鬆開了林以棠的手腕。
理智告訴他林以棠不會做這樣的事,可事實擺在他麵前,想起秦方妤隱忍的控訴,他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道。
“禾禾總該去給方妤道個歉。”
林以棠抿唇,神色不明,禾禾到底是她養了三年的孩子,大人的事情,她不想牽扯到孩子,林以棠沉聲回道,“我會去勸他。”
可禾禾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林以棠心急如焚地尋遍了別墅的每個角落,依然不見蹤影。
就在她準備喚傭人一同搜尋時,腳步卻猛地頓在了秦方妤緊閉的房門外。
門內清晰地傳來了禾禾的聲音,
“方妤阿姨…我…我按你說的做了,你就能留下來陪我了嗎?” 那語氣裏,哪裏還有半分先前對秦方妤的排斥和厭惡?
緊接著,是秦方妤那誘哄的嗓音:
“乖禾禾,真聰明。隻要你一直‘討厭’阿姨,在爸爸麵前表現得很不喜歡我,還要悄悄告訴爸爸,是媽媽讓你這麼做的……這樣啊,阿姨就能永遠留在這裏,永遠陪著禾禾了,好不好?”
“好!禾禾都聽方妤阿姨的!” 孩童的聲音瞬間雀躍起來。
林以棠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喉嚨裏泛起絲絲苦澀,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耗費整整三年心血,傾注了所有母愛去養育的孩子,竟被秦方妤如此輕易地用幾句甜言蜜語挑撥、操控,甚至要教他栽贓自己?
她早該想到的,禾禾畢竟是秦方妤的孩子,母子連心,她還在期待什麼?
林以棠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她轉身疾步離開那座令人窒息的別墅,馬不停蹄的趕回林氏集團。
踏入頂層辦公室,她周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氣。
“立刻動用林氏在海內外所有資源和人脈,不計代價,全力搜尋安安的下落!”
“安安”是她滿懷愛意為孩子取的小名,卻被周嘉年以寓意不好為由無情駁回。
如今想來,“星禾”這個名字,恐怕也是出自秦方妤之手!想到禾禾,她心裏的血窟窿又開始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她強壓下翻湧的血氣,補充道,“不要驚動任何人,尤其是周嘉年和我爸媽。”她怕兩位老人得知真相後會承受不住。
交代完一切,林以棠隻覺得疲憊的要命,她漫無目的地驅車在街頭遊蕩,鬼使神差地,車子竟駛向了禾禾最愛的那個遊樂園。
然而,就在停下車,目光投向入口的刹那,她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禾禾被周嘉年和秦方妤一左一右牽著,小臉上洋溢著雀躍。
“爸爸,方妤阿姨!我希望每天都能和你們一起出來玩!”
周嘉年側過頭,望向禾禾的眼神是林以棠無比熟悉的溫柔,此刻卻盡數傾注在禾禾和秦方妤身上。
他含笑應允,“好,爸爸和阿姨以後每天都陪著你,永遠陪著禾禾。”
這一幕深深灼痛了林以棠的眼,她心中一片澀然,低頭看向剛剛擬好的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