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人,是陸敏的同事。
他告訴蕭含冰,陸敏在單位上出事了。同事們隔著門,聽見領導大罵陸敏不知廉恥。
原來,薑眠的舉報信,不僅送到了商業局,甚至已經寫到了市裏。市裏分管的副市長把商業局的張局長叫到辦公室,大罵一通。
得知自己單位上,竟然有陸敏這種女人,張局長氣得險些犯病。
這才派人找到陸敏,把她叫到辦公室。
“誰也沒想到,小陸那麼剛烈。”
“被張局長批評了兩句,唉......”
陸敏的同事站在客廳,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蕭含冰說:“下午,我有點工作,需要和陸敏詢問一下。剛推開門,就看見陸敏上吊了。”
蕭含冰嚇的臉色慘白,鋼筆啪的一聲砸在水泥地上。
筆尖戳斷了。
“哪家醫院?!”
“市二院。”
薑眠也去了醫院,是蕭含冰硬拉著過去的。
一路上,薑眠走的顫顫巍巍,好幾次趴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
“你少給我裝死!”
“陸敏要是出了事兒,你得陪葬。”
薑眠的眼皮有千金重,沒力氣和蕭含冰爭辯。
坐在醫院的急診室外,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透著門縫,她看見了病房裏的情況。
陸敏頭發淩亂,把臉蛋兒貼在蕭含冰的胸脯上,哆哆嗦嗦和他講述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在她的敘述中,她用來上吊的繩子不夠長。
她隻能把繩子綁在門把手上,身子一歪,這輩子就過去了......
陸敏的哭聲越來越大,
“我真的活不成了,張局長把嫂子寫的舉報信,拍在我臉上。他罵我有辱家風......”
“蕭大哥,我要是真跟你做了些不要臉的事情,我也不怨什麼。可,我們是清白的啊,嫂子怎麼能這麼誣陷我!”
薑眠閉目養神,隻當相聲聽。聽到她講自己自殺的過程,薑眠還笑出了聲。
忽然,病房的門板驟然一響,一陣風湧了出來。
薑眠的身子輕飄飄的,感覺被什麼提起。
她抬起眼皮,看見了蕭含冰的臉。
他的臉好冷啊,比北方的數九寒天還要冷。
“薑眠,我瞎了眼睛才會娶你!”
“你真不是東西!”
“陸敏差點就被你害死了!你有什麼不滿,你衝我來啊?你折磨人家陸敏做什麼?”
他氣急了,青著臉,抄起病例,在薑眠的臉頰上狠狠抽了一下。
薑眠沒感覺到疼。她隻感到眼前漆黑一片,嗡的一聲,耳朵邊就像有一萬隻蒼蠅在飛......
“滾吧你!”
“我看透你的真麵目了,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薑眠坐在涼冰冰,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她睜著眼睛,隻聽見蕭含冰歇斯底裏,衝著自己吼。
護士醫生勸他,他就像頭發瘋的野獸,護著身後急診室裏的陸敏。
陸敏在笑,是勝利者的笑容。
好。
薑眠一手扒著牆,憑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陸敏在住院,蕭含冰肯定會在醫院照顧她,不會回家。
那自己就趕緊回家,好好休息,爭取這兩天就能離開。
頂著一口氣,薑眠在眾目睽睽下,離開了醫院。
在空無一人的家裏,她蒙上頭開始睡。再醒來時,已經是第四天的中午了,蕭含冰沒回來過。
薑眠鬆了一口氣。
她翻出家裏所有的現金,湊了三十多元錢。她來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趟去京北的火車票。
還有三個小時開車,趁著這個功夫,薑眠在離火車站最近供銷社裏,買到了海城最有名的海棠糕。
她什麼行李也沒有,隻是抱著兩盒牛皮紙包裝的糕點,擠在洶湧的人群中,踏上了南下的列車。
海城,再也不見。
京北,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