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宋宴禮是如何勸的月憐,她竟真的鬧著不願再進宮。
不愧是他,能讓月憐歇了他日我對她行跪拜大禮的執念。
月憐去鬧父親,父親記得與我的約定。
“之前勸你不聽,如今畫像已經呈入宮中,絕無轉圜的餘地。”
父親將月憐寵的驕縱,氣得她在房中一通摔打。
她耍性子我不關心,但她房中的一樣東西,我必須拿走。
月憐的閨房,亂成一團,連床上的枕頭此時也躺在地上。
“梨香,把這幅古畫取下來,本姑娘要鑒賞。”
這幅畫,上一世被月憐帶入了宮中。
聽聞,不近女色的冷酷帝王,第一次寵幸月憐是因為在她殿裏賞這幅前朝遺作。
我既然要進宮,那我就要提前打算。
“不許動。”
月憐發髻淩亂,眼神凶狠。
“又忘了長幼尊卑,信不信我請家法來。”
從我答應替她入宮,父親對我格外和藹。
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是你,是你給祖父灌了迷魂湯,他明明說過,隻要我點頭,哪怕坐上了進宮的軟驕,他也有辦法攔下來。”
父親為這個孫女謀劃的,總比我多。
我不知如何接話,索性動手將畫卷起來。
月憐卻被我的無視刺激,衝了過來,扯住畫的一端,用力一撕。
古畫立馬破成兩截,
“啪。”
這麼多年,她再頑劣,我也未對她動手。
此時,我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滾去院子裏跪著。”
狀元府的當家主母做了十三年,我身上是有威嚴的。
月憐被我氣勢所懾,頭次沒敢強嘴。
我瞧著破畫,心中升起一陣無力之感。
入宮之路,又艱難了幾分。
“姑娘若舍不得這畫,不如讓宋公子到府上進行修繕。”
是了,宋宴禮有一雙巧手,極其擅長補殘缺的古畫。
宋宴禮得來我的信兒,來得極快。
不過入室並沒有看那幅孤品。
“月憐已經如此可憐了,你何必還要針對她?”
他手指外麵隱隱的日頭。
“彤彤紅日,她經得住嗎?”
我多想告訴宋宴禮,月憐隻是跪一晌,而我 日後在宮中卻要跪一生。
“你若心疼,不如快些補畫,你補得好,我就讓她早些起來。”
宋宴禮再次說出了那四個字的口頭禪。
“不可理喻。”
他開始修補,修長的手指拂過畫紙,我腦海裏閃過,這雙手死死抱住山匪的畫麵。
許是目光太過灼熱。
他恨恨出聲。
“他日就算娶你這惡婦,我也斷不會碰你分毫。”
原來一早他就打定了這樣的主意。
嫁給他的十三年裏,他是京中所有人口中的好夫婿。
不尋花問柳,不作無謂應酬,推不掉的局,也隻會笑著來一句:
“家中愛妻不喜酒味。”
可回到府中,他對我視而不見不言不語,我做的吃食他不入口,我砸了他的木榻,他寧可直接睡在地上。
偏我為了虛名,白日還要盡心盡力為他打理府上,賠盡嫁妝貼補日常。
人前我們伉儷情深,人後哪怕我對他拳腳相向,他也不會施舍我一個眼神。
他的冷淡,逼瘋了上一世的我。
“姑娘不好了,月小姐暈倒在了院子。”
“哐當。”
宋宴禮手中一碗補畫的糨糊,全全翻在了畫上。
“紀昭華,你滿意了?”
他滿眼恨意,推門而出,直奔月憐院中。
梨香捧著徹底毀掉的畫問我怎麼辦。
“燒了吧,破裂的,再努力也補不回來,我本就不該生妄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