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轉身就走。
可沒想到當天夜裏,一把熟悉的劍鞘竟然抵在我的咽喉處。
嘴裏說著“得罪了”,手上力道卻一點沒輕。
“喬挽謠,還是你自己主動拿出來吧,那玉佩你留著也沒什麼用,何必這麼自私?”
我咬著牙:“不可能......”
劍鞘往裏推了推,威脅的意味更深,仿佛和我較著勁。
“後宮何等凶險,語煙若沒有傍身保命之物,以她善良單純的性子,隻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這樣把妹妹往火坑裏推,她死了難道你就滿意了?以為我就能愛上你?可笑。”
我難以呼吸,整張臉被憋得漲紅。
“咳咳咳,你真要,殺了我嗎?聞昭!”
聞昭眼底閃過一絲懊悔,這才鬆了手。
“抱歉......”
夜色裏他眉眼深沉。
我從懷裏摸出玉佩。
“你知道,這是我娘的遺物嗎?”
“知道。”聞昭喉嚨微動,“阿謠,我不求你替語煙進宮,但至少給她一條活路吧。”
我注視著他的眸子,良久,輕輕笑了。
“你放心,我一定給她活路。”
聞昭沒聽懂我的言下之意,收起劍背在身後,最後看了眼那枚玉佩。
“那你自己交給她。”
他走了。
我捂著脖子,摸到溫熱的血跡。
就當我還你前世以身擋箭。
說好了的,這輩子我們就別再互相折磨,我會成全你。
......
隔天我去了街市,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
聞昭在陪喬語煙挑首飾。
“什麼風把姐姐吹來了?”
喬語煙甜美的笑容裏藏著一絲惡意。
“姐姐覺得我戴這套翡翠頭麵好看嗎?”
在邊塞生活十多年,我從未主動光顧過這些首飾脂粉鋪。
聞昭也很驚訝。
特別是看到我頸上的紅痕時。
昨夜太黑,他根本沒注意自己把我弄傷了。
“我來取東西。”
珍寶閣的老板指著喬語煙小心翼翼道:
“大小姐,這就是夫人當年為您專門定製當嫁妝的,不知道怎麼被二小姐試戴了......”
“現在立刻,摘下來,喬語煙。”
我冷冷警告。
喬語煙委屈地紅了眼,躲在聞昭身後。
男人高大的身形嚴實護住她,朝我蹙了蹙眉。
“不就幾根發釵簪子,喬挽謠,你——”
我懶得和他廢話,快步上前抓住喬語煙的頭發。
“聽不懂嗎?我讓你摘下來!”
拉扯之間,喬語煙原本精致的發髻全亂了,楚楚可憐地跟我道歉。
而我像一個蠻橫無禮,隻會欺負庶妹的惡毒嫡姐。
“夠了!”
聞昭徹底看不下去,用力按住我的手背。
“別太過分了喬挽謠,哪有你這樣做姐姐的!”
我冰冷嗬斥他放手。
聞昭不為所動。
“你今天出現在這裏,就是專門來找你妹妹的麻煩嗎?”
手骨生疼。
發釵尖頭在我掌心紮出了血,末端整根陷入肉裏。
聞昭渾然未覺,還在一點一點用力攥緊。
“為什麼你什麼都要和她爭?”
“語煙喜歡,你就不能讓讓她嗎?她馬上就要離開邊城了,以後也不會再來礙你的眼。”
我抬起頭,眼眶發紅,眉毛也因為疼痛而擰著:
“這是娘留給我的!”
憑什麼我要讓她?
玉佩要讓。
嫁妝也要讓。
聞昭看著我,語氣放低了些許:
“可你現在又用不到。況且,你要嫁的人是我。”
“就當給我一個薄麵,把這套先讓給語煙吧,以後我再送你一套更好的,阿謠,相信我。”
“嗬。”
我笑了,硬生生掙脫開聞昭的束縛。
顧不上掌心被發釵貫穿,血肉模糊。
拔出腰間彎刀,鋒利刀刃在他臉頰擦出一道殷紅。
“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直到此刻。
聞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一直在流血。
這一幕與前世莫名相似。
我們無數次為了喬語煙大打出手,見血才停。
但從不會真的傷到對方要害。
“聞哥哥,我......”
聞昭卻沒管喬語煙,拉著我轉身就走。
他找來紗布和上好的金瘡藥,熟練地為我處理傷口。
看著手心那個血洞,他聲音沙啞:
“對不起。”
我沉默不語。
每次都是這樣,若我練武比試或在戰場上受了傷,從來都是聞昭親自給我包紮上藥。
曾經,我以為這是他心中有我的證明。
可我後來才明白,他喜歡一個人,是根本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