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鴻的臥房裏,燃著淡淡的龍涎香,和他的人一樣,冷冽又矜貴。
他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示意老仆給我看座。
我沒坐,而是站在一旁,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多謝公爹。”
陸景鴻端起茶杯,杯蓋與杯身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新婚之夜,讓兒媳獨守空房,傳出去,丟的是我定國公府的臉。”
他的話,是對著空氣說的,卻字字句句都敲在門外陸昭南的心上。
“父親教訓的是。”陸昭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又僵又硬。
“既然知道,還不滾回去。”陸景鴻的聲音冷了下去。
門外,傳來陸昭南憤然離去的腳步聲。
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陸景鴻才抬眼看我。
“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
我心中一凜。
這個人,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
“請公爹救我。”
沒有眼淚,沒有控訴,隻有最直白,也最無助的求懇。
陸景鴻沒有立刻叫我起來。
房間裏隻有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
良久,他才開口:“救你?為何?”
“因為我不想死。”
我說完這句,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跪著。
我在賭,賭他對我這個突然闖入的兒媳,到底有幾分好奇,又或者,賭他對陸昭南母子,到底有幾分了解。
“起來吧。”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地上涼。”
老仆扶我起身,又給我端來一杯熱茶。
我捧著茶杯,暖意從指尖傳來,卻暖不了心底的寒。
“你很聰明,”陸景鴻看著我,“但也別太聰明。”
“聰明的人,往往活不長。”
我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可蠢人,已經死過一次了。”我輕聲說。
陸景鴻的目光驟然銳利,像鷹隼盯住了獵物。
他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但我隻是低著頭,喝著茶,將所有驚濤駭浪都壓在心底。
“今晚之事,到此為止。”他最後說,“回房去吧。”
我恭敬地應了聲“是”,放下茶杯,行禮告退。
走到門口,他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記住,你是陸家的媳婦。隻要安分守己,沒人能動你。”
安分守己?
我心中冷笑。
前世,我便是這四個字的化身,結果呢?還不是成了一堆枯骨。
這一世,我要的,可不是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