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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見我僵著不動，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聲音裏充滿了威脅，“我的話，你聽不懂嗎？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醜，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供所有人觀賞、嘲笑。

我緩緩地，抬起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想要自己取下發釵，保留最後一絲體麵。

可燁淵，已經等不及了。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我麵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粗暴地、狠狠地拔下了我的定魂釵！

長發如黑色瀑布般散落，糊了我一臉，狼狽到了極點。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一團令人厭惡的垃圾。

他徑直走到孟瑤身邊，親手將那根沾著我體溫的發釵，插在了她的雲鬢之上。

“你看，這釵子，還是配你才好看。”

他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孟瑤撫摸著發釵，對著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謝謝姐姐。”她嬌滴滴地說。

大殿之上，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哄堂大笑。

我的心，在那一刻，死了。

碎成了粉末，被風吹得一幹二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場宴會的。

我隻記得，我回到寢殿，把自己關了起來。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決定，我必須離開他。

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我開始暗中調查他們。

我發現，燁淵的野心，遠不止一個閻王之位。

他想要徹底掌控輪回，將奈何橋的勢力也完全收歸己用。

而那場即將到來的【神格凝聚大典】，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需要一個英雄。

一個可以讓他名正言順複活，並賦予神格，安插在輪回要道的英雄。

孟瑤，就是他選中的那個人。

而我，就是那個必須被犧牲掉的愚蠢又可悲的墊腳石。

他們計劃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混亂，一場足夠大的混亂。

然後，由孟瑤出麵平亂，英勇犧牲。

最後，由我來背上所有的黑鍋，成為地府的罪人。

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如墜冰窟，渾身發抖。

我拿著證據，最後一次去找燁淵攤牌。

我求他，放過我。

“我們和離吧，燁淵。”我跪在他麵前，卑微地乞求，“我什麼都不要，也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去。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一隻在泥水裏打滾的可憐蟲，笑了。

笑得那麼殘忍，那麼輕蔑。

“孟曦，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他一腳踹開我，走到我麵前，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

“你現在不過是我腳邊的一條狗。狗，是沒有資格跟主人談條件的。”

“和離？可以啊。”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扭曲，“等你魂飛魄散，我親自把和離書燒給你。”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無底深淵。

就在我們對峙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奈何橋的方向，爆發出了衝天的怨氣！

我知道，他們動手了。

我發了瘋似的衝向奈何橋。

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眥欲裂。

成千上萬的鬼魂沒有喝下孟婆湯！

他們帶著前世所有的記憶和怨恨，在奈何橋上瘋狂地嘶吼、攻擊，整個地府的秩序瞬間崩塌！

我看見，那幾口我用了上千年的、熬製孟婆湯的大鍋裏，盛著的，根本不是湯！

是清澈見底的忘川河水！

而孟瑤，正站在橋頭，假惺惺地施著法，一副正在拚盡全力鎮壓叛亂的聖潔模樣。

“是你幹的！”我嘶吼著，像一頭發狂的母獅，衝了上去。

孟瑤見到我，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露出一抹得意的、惡毒的笑容。

“是啊，姐姐，是我幹的。”她輕笑著說，“你現在才發現，太晚了。安心地去死吧，你的夫君，你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我們瞬間激戰在一起。

就在這時，燁淵趕到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看我一眼，直接衝向了孟瑤，將她死死地護在身後，用他的閻王法印，擋住了所有衝向她的惡鬼。

而我，則被他完全無視，瞬間被無數狂暴的鬼魂淹沒、撕咬。

我看著他將孟瑤緊緊抱在懷裏，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焦急和心疼。

他輕聲安慰著她，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都斷了。

我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笑得滿臉都是血和淚。

“燁淵，你不是想讓我死嗎？”

“好！我成全你！”

我毫不猶豫地，引爆了自己的孟婆神印！

那是我與生俱來的神力核心，是我生命的本源。

一旦引爆，天崩地裂。

在靈魂被炸出身體的前一刻，我看到巨大的能量將我和孟瑤一同吞沒。

我看到燁淵不顧一切地衝進爆炸的中心，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縷屬於孟瑤的金色殘魂。

而對我這片正在消散的、幾乎透明的魂魄，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上一眼。

原來，到死，我都是那個多餘的、礙眼的人。

回憶像潮水般退去，我的魂魄被拉回到冰冷的現實。

【神格凝聚大典】的投票，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

萬象天碑前，鬼山鬼海。

燁淵站在最前方。

他那身黑色的閻王法袍在陰風中獵獵作響，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傷與期盼，演得入木三分。

所有鬼神都在瘋狂地高呼著孟瑤的名字。

“孟瑤仙子！孟瑤仙子！”

“讓英雄歸來！嚴懲罪人孟曦！”

這些聲音像一把把鈍刀，一遍遍地淩遲著我本就殘破的魂魄。

我看見我的父母，孟婆世家的家主和主母。

他們站在貴賓席上，滿臉沉痛。

他們公開發言，表示是我辜負了家族的期望，是我咎由自取，他們支持閻王大人的一切決定。

我看見我曾經最好的仙子，她也站在人群中，振臂高呼，為孟瑤加油，罵我罵得比誰都凶。

眾叛親離，千夫所指。

這就是我，孟曦，魂飛魄散前，看到的最後景象。

“十、九、八......”

萬象天碑上，冰冷的倒計時聲音開始響起，回蕩在整個地府。

燁淵的嘴角，已經控製不住地開始上揚。他緩緩張開雙臂，做出了一個準備擁抱的姿態。

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將迎來他最愛的人。

而我，這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罪人，將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連最後一絲存在的痕跡，都將被徹底抹去。

角落裏，孤零零站著的微正，低下了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他盡力了。

“三、二、一！”

“歸零！”

就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刹那！

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