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瀾!救命!”路灼音一邊大聲呼救,一邊用力把蘇鳶夏壓下水麵。
蘇鳶夏的四肢從拚命揮動,到徹底脫力。
她放任溫泉水淹入雙耳鼻腔,喧囂隔著鼓膜湧動,她好像聽到了厲辭瀾和兩個孩子的聲音。
厲卓和厲櫻哭鬧不止:“爸爸,快救救灼音阿姨啊!”
經理想把水抽走,循環係統卻在此刻失靈。
他急得滿頭大汗,聲音發抖:“厲總,這片區域還沒開發完整,現在的裝備隻能救一個人,要不先救夫人吧!”
蘇鳶夏又激起了一絲求生意誌。
厲辭瀾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搖擺不定,聲音澀然:“我都要救!”
“爸爸,灼音阿姨流血了!”厲卓和厲櫻哭聲更大,“先救她!”
像是想到什麼,厲辭瀾閉了閉眼,從喉中擠出幾個字:“先救灼音。”
話落,經理立馬吩咐救援隊員行動。
路灼音被救上岸的刹那,狠狠將蘇鳶夏推向礁石。
傷口崩裂,瞬間染紅了溫泉。
眼神渙散間,她看到厲辭瀾跪在路灼音身邊,俯身做著人工呼吸。
兩個孩子乖巧地站在旁邊,滿臉擔心。
蘇鳶夏的身體不斷下墜,陷入暈厥。
她想,曾經那個陪她胡鬧,為她撐腰的少年,從實質上,早就成了別人的父親和丈夫。
......
蘇鳶夏再醒來,不知何時被移到了莊園的客房中。
渾身僵硬得難以動彈。
厲辭瀾站在窗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神色晦暗不明。
她微微一動,男人立即轉身。
厲辭瀾薄唇輕啟,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而是質問:“為什麼要推灼音?她替我照顧你,你非要恩將仇報嗎?”
蘇鳶夏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她越是解釋,在他眼裏,就越是狡辯。
“那你呢?”她一瞬不瞬地望向厲辭瀾,“為什麼先救路灼音?”
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色:“你明知道我自小喪母,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孩子失去母親!”
蘇鳶夏隻是靜靜盯著他。
意識到自己失言,他趕緊找補:“灼音是孤兒院老師,也算孩子的半個母親,更何況她是被你推下水......”
蘇鳶夏啞聲打斷他:“那你想怎樣?”
“鳶夏,我事先警告過你,不要對灼音下手。”厲辭瀾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
直到此刻,蘇鳶夏才發現他手中拿著她視若生命的盒子。
她視若生命的東西,都珍藏在其中。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必須付出代價。”
言出法隨。
兒時,他一針一線為她串成的貝殼手串,被他硬生生扯斷。
戀愛時,他寫給她的999封情書,被他扔進壁爐中燒毀。
求婚時,他取出肋骨,親手為她打造的那枚婚戒,也被他用力砸碎。
蘇鳶夏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臉色白了又白。
“我說過,灼音隻是關心孩子們。”
“是你一再無理取鬧。”
話落,厲辭瀾拿出最後一樣東西,就要扔出窗外。
蘇鳶夏瞳孔驟縮,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雙魚佩!
母親彌留之際,曾握住她的手,柔聲囑托:“這枚玉佩,留給我未來的孫女添嫁妝。”
而現在,厲辭瀾居然要毀掉它!
她伸出手,想和他爭奪,可眼前一黑,猛地栽下床去。
膝蓋剮蹭著地板,拖行出一道血跡。
厲辭瀾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將蘇鳶夏輕輕抱回床上。
看著不斷閃爍的手機屏,他歎了口氣,望向她:“孩子報名了孤兒院的研學活動,我作為投資人,也會去。”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他沉聲,“也許這樣,對我們都好。”
蘇鳶夏“嗯”了一聲,聲音極輕。
心不在她這裏,再怎麼挽留,也是徒勞。
厲辭瀾走後不久,她隻身前往民政局。
鋼印戳下那刻,她心中的枷鎖也不複存在。
飛機即將起飛,蘇鳶夏閉上雙眼,虔誠祈禱。
餘生沒有厲辭瀾的日子,沒有彎路,隻剩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