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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念心有千千結曾念心有千千結
載酒慕默dd

7

林簡兮主動提出去私立醫院做全套體檢。

抽血窗口,她微笑遞上提前冷藏的“死亡血樣”。

高濃度鉀離子,足以讓心電圖變成一條絕望的直線。

檢驗科護士是她匿名資助的五年孤兒阿彌的表姐,沉默地蓋下“重度藥物性肝衰竭+急性心衰”的診斷章。

林簡兮坐在輪椅上,病號服領口太大,鎖骨下的針眼烏青一片。

她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配型同意書,紙角已經被她攥得發潮。

隻要這張紙送進去,她的“死亡劇本”就正式開幕。

兩步之外,宋聞璟半蹲在林姣姣麵前。

他掌心覆在對方膝蓋,聲音低得隻剩氣音:“別怕,隻抽一點點,很快就好。”

那語氣像哄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溫柔得能掐出水。

林姣姣紅著眼,指尖揪住他袖口,像揪住最後一根浮木。

那一秒,他眼底所有的光都給了她。

林簡兮忽然想起三個月前的深夜

她在浴室滑倒,小腿劃開一道十厘米的口子。

血順著腳踝往下淌,她給他發消息:“好像要去醫院縫針,你能回來嗎?”

他隔了兩個小時才回:“乖,我在開會,先讓司機送你。”

後來她一個人躺在急診縫了八針,麻藥不夠,疼得把嘴唇咬破。

那晚她沒哭,此刻卻覺得那道疤像被人狠狠撕開,撒鹽,再撕一次。

原來愛也是有重量的。

本來宋聞璟對她有些愧疚,可林姣姣隻是啜泣了一聲,他就轉身離開了。

護士把同意書遞過來:“林小姐,簽字吧。”

林簡兮沒接,隻是把目光釘在宋聞璟身上。

他察覺到,側過臉,眉心蹙起。

不是愧疚,是煩躁。

“兮兮,簽吧。”

他走過來,語氣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簽完就沒事了。”

林簡兮嗓音幹啞:“如果我死在台上呢?”

宋聞璟頓了半秒,目光越過她頭頂,落在遠處手術室門上。

“不會的。”

他回答得極快。

手術室門開合,一陣風掠過。

林姣姣忽然低低抽泣。

宋聞璟立刻轉身,大步回到她身邊,半跪著替她擦淚,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

“乖,別哭,我在這裏。”

那一瞬間,林簡兮聽見自己心臟裂開的聲音。

原來他的愧疚,隻需要林姣姣一個皺眉就能抵消。

她垂下眼,指尖在同意書末尾簽下名字。

筆鋒劃破紙背,像劃破最後一層皮肉。

就在筆尖離紙的刹那,變故陡生。

宋聞璟的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亮起,是一條短信提醒。

“宋先生,林小姐既往肝衰、心衰,骨髓移植極易誘發心臟驟停,死亡率大於百分之三十。”

短短一行字,像釘子釘進他眼球。

指節泛青,屏幕“啪”一聲裂出蛛網紋。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指節泛青。

林簡兮沒看見屏幕,隻感覺頭頂的光線忽然暗了一寸。

宋聞璟不知何時已折回她麵前,掌心覆上她冰涼的指尖,聲音低得發顫:

“我們不簽了,好不好?”

他眼裏血絲炸裂,聲音抖得不像他,“我帶你回家。”

林簡兮抬眼,死水微瀾。

下一秒,林姣姣的哭聲拔高——

“聞璟,沐月又燒到四十度了......”

細而尖,像一根鋼絲,瞬間勒住宋聞璟的喉嚨。

他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拉扯:

那眼神裏有掙紮、有悔意,卻終究被另一端的哭聲淹沒。

三秒的對峙,漫長如世紀。

最終,他慢慢鬆開林簡兮的手,像鬆開一件再也握不住的東西。

“......先救月月。”

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五個字,輕得像灰燼,卻重重砸碎她最後一根肋骨。

林簡兮笑了,笑得喉嚨發腥。

她把同意書塞進他掌心,動作輕得像遞出一枚炸彈。

“好啊,先救你的女兒。”

“但從今天起,我這條命,不再為你心軟。”

推進手術室前,宋聞璟伸手想碰她的發。

林簡兮偏頭避開。

“別碰我。”

她聲音很輕,卻冷得嚇人,“我怕臟。”

手術室的門在她身後合上。

最後一眼,她看見宋聞璟站在原地,掌心攥著那張紙,指節泛白,像攥住一把即將融化的冰。

而林姣姣的哭聲,終於蓋過了所有心跳。

她無聲張口:“再見。”

淩晨一點五十,醫院地下廢棄倉庫。

林簡兮拔掉最後一根輸液針,玻璃反光裏,宋聞璟的影子仍在走廊盡頭,指尖煙灰終於墜落。

她無聲張口:“再見。”

兩點整,恒溫箱裏的化療藥自燃,藍紫色火球轟然炸開,火舌卷著藥瓶,像一場提前預演的地獄。

阿彌胃癌晚期,願意為她走最後一程,她穿著她的病號服,腕帶上的“林簡兮”被火舌舔得焦黑。

監控死角,林簡兮換上清潔工製服,推著醫用垃圾車離開。

垃圾車裏藏著護照、現金、一張飛往A市的單程機票。

火警撕~裂夜空,整棟醫院斷電。

宋聞璟瘋了一樣衝向負一層,被保安死死按在警戒線外。

火光映紅他的眼,他喊的名字被爆炸撕得粉碎。

廢墟裏,燒焦的女屍蜷縮成一團。

腕帶殘片隻剩一個扭曲的“兮”。

宋母當眾落淚,轉頭吩咐:“骨灰別進陵園,直接灑海裏,省得晦氣。”

宋聞璟卻在停屍間門口枯坐一夜,手裏攥著半枚燒化的鑰匙扣。

那是他們五周年禮物,如今隻剩一個扭曲的“兮”字,燙穿掌心。

三萬英尺高空,飛機穿過雲層。

林簡兮摘下口罩,掌心那道被碎石割開的疤已結痂。

她輕聲說:“林簡兮已經死在火裏,灰燼裏長出來的,叫簡。”

舷窗外,黎明像一把新刀,割開沒有宋聞璟的天幕。

從此,她的命,隻為自己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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