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第一章 為何都是死胎

結婚四年,我生了三個孩子,也埋了三個孩子。

每次他們都在出生前離奇夭折,醫生也查不出任何病因。

所有人都說我是“克子命”。

和老公去做體檢,結果顯示,我倆都很健康。

我換過全市最好的醫院,喝了半年中藥養胎,可第四個孩子還是沒了。

1.

被推出手術室時,我麻藥還未退。

我老公周牧野跟在推床邊,握著我的手,眼眶通紅。

“老婆,沒事...我們還年輕...”

我絕望的閉上眼。

這一次...又是死胎。

連續三年,三次懷胎十月。

每一次,我都在產房裏拚盡全力,恍惚中甚至聽到孩子發出一聲微弱的啼哭。

可每一次,最終等來的,都隻是一個蓋著白布的小小繈褓。

死胎。

三次懷孕,生出來的,都是死胎。

我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等麻藥勁過去,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醫生拿檢查報告。

周牧野坐在我身邊,也緊張地盯著醫生。

醫生眉頭擰成一個死結,反複翻看著那些數據,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周太太,從醫學角度看,我們真的找不出任何原因。”

“你的各項指標都正常,染色體、基因測序、免疫功能...全都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他將報告推到我麵前,指著結論那一欄。

我盯著報告結果,指甲掐進掌心,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正常?

如果一切正常,我的孩子為什麼會是死胎?

前兩次,我都以為是孕期的疏忽導致。

所以第三次懷孕,我萬分小心。

我換了全市最好、最貴的私立醫院。

從懷孕六個月起就住了進來,享受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護。

我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護士都要用專門的儀器檢測。

甚至就連周牧野給我帶來的湯,都要先測過PH值才準我入口。

可最後呢?

孩子出生不過半小時,我就看見護士抱著那個小小的繈褓,神色慌張地衝向搶救室。

最終,等來的還是胎心驟停的結果。

“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我的孩子沒有死!”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炸開,我猛地拔掉手背上還紮著的針管,不顧護士的驚呼,光著腳就往外衝。

我瘋了似的撲到停屍間的門前,用力拍著門。

“我聽到他哭了!真的,我明明聽到他哭了!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護士長帶著兩個人攔住了我,語氣無奈:

“產婦,請你冷靜!新生兒如果胎中發育不良,胎心驟停是很常見的,請你接受現實。”

我被她們強行拖回病房,按在床上。

我把自己死死裹在被子裏,抖個不停。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孩子?

我這輩子沒害過人,沒做過一件虧心事,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打掃衛生的阿姨推著清潔車走了進來。

她手腳麻利地更換著垃圾袋,收拾著床頭的雜物。

我床頭掛了一堆寺廟求來的安胎符,阿姨猶豫了一下,沒扔。

她瞥了我一眼,壓低聲音,歎了口氣。

“姑娘,有些事啊,不是人力能改的。”

“你呀,也別太鑽牛角尖了。”

2.

四年前,我和周牧野有了第一個孩子。

那時我倆剛付了新房首付,對未來有無限憧憬。

他出差前還摸著我的肚子,溫柔地說,等他回來,就給寶寶的房間裝上星空頂燈。

可等我生產完醒過來,卻被告知,生下來的孩子有先天心臟病,是個死胎。

我永遠忘不了周牧野當時的樣子。

他守在我產床旁邊,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他想抱抱孩子,手伸到一半,卻捂著臉哭起來。

第二次懷孕,我們提前做了胎心檢查。

確定這次是個健康的寶寶,為了照顧好我,周牧野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每天陪我散步,給我講笑話,甚至在我孕吐時,比我還難受。

生產那天,他就守在產房外。

我疼得神誌不清時,隱約聽到他對護士說:“無論男孩女孩,一定要保大人。”

可孩子還是沒留住。

他走進來時,眼鏡片上全是細密的水霧,他抱著我,一遍遍說:

“老婆,別難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病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

我思緒回籠,捂著臉坐起身。

“這裏是醫院!不準燒紙!你這人怎麼回事!”保安在我病房外麵吵吵嚷嚷的。

緊接著,我聽見婆婆痛心的哭喊。

“我沒想幹什麼,我就是想給孩子送點路費啊!孩子一個人上路,可憐見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沒一會,病房門被推開,我媽端著一個保溫桶走進來,眼圈紅腫。

她身後,我爸扶著幾乎要癱倒的婆婆,周牧野則在跟保安不停地道歉。

我媽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打開蓋子,是我最愛吃的紅糖雞蛋。

她把碗遞到我嘴邊,聲音哽咽。

“寧寧,咱不生了,好不好?咱領養一個...”

“媽托人打聽了,孤兒院有個剛滿月的,眉眼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沒忍住,幾滴淚掉進碗裏,濺起一點油花。

我麻木地搖頭。

周牧野處理完外麵的事走進來,他眼下的烏青比我還重。

他接過我媽手裏的碗,用勺子舀起一塊雞蛋,吹涼了才遞到我唇邊。

“老婆,別這樣,吃一點,你身體比什麼都要緊。”

懷孕期間,周牧野一個大男人,為了我,幾乎熬幹了自己。

他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營養餐,家務也從沒讓我伸過一點手。

我的婆婆也為我忙前忙後,生產前幾天,夜裏,我起夜去衛生間,路過陽台,看到婆婆一個人跪在角落裏。

沒有開燈,隻有指尖點燃的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磕了一個頭,又一個頭。

閉著眼睛在不停地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福的。

這個孩子,所有人都期待。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的孩子出生便是死胎?

3.

有些奇怪的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瘋長。

我開始瘋狂地檢討、懺悔。

從小學時候往螞蟻窩裏灌水,到初中偷拿了同桌一塊橡皮。

我像個瘋子一樣,把這半輩子所有能想到的罪孽,都一一在腦海裏列了出來。

我甚至一個人跑到城外的靜安寺。

從山門外開始,一步一叩首,跪了三天三夜。

石階磨破了我的褲子,膝蓋上滲出的血泡破了又結痂,黏在布料上,每動一下都鑽心地疼。

可就連菩薩,也沒有回應我。

自打出院後,全家人都小心翼翼地圍著我轉。

因為醫生提醒過,我可能會出現產後抑鬱。

周牧野特意跟公司請了假,帶我去泰國散。

順便拜了四麵佛,求個心安。

婆婆也把她壓箱底的,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銀鎖給我戴上,說能鎖住福氣。

我爸媽更魔怔。

他倆每天到處求各種補身體的偏方,然後一副一副喂給我吃。

我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覺得自己像個巨大的黑洞。

正在不停的吸走他們身上所有的好運和精力。

我心裏的愧疚,也越積越深。

黑乎乎的各種湯藥,我一喝就是半年。

苦味從舌根蔓延到胃裏,每天都喝得我直反胃。

可我甘之如飴。

因為表姐說她有個同事,情況跟我一模一樣,連著流了兩個。

後來就是找了這個老中醫,喝他的藥調理,最後生了一對龍鳳胎。

終於,半年後,我再次懷孕了。

看到驗孕棒上出現那兩條清晰的紅杠時,我拿著它在衛生間裏站了足足半個小時。

“老公,我好像...又懷了。”

周牧野衝進來,從我手裏搶過驗孕棒。

他看了一眼,然後猛地把我抱進懷裏,抱得我骨頭都疼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可這一次,我們誰也沒敢提前高興。

每一次產檢,都像是一次闖關。

我躺在B超室冰冷的床上,死死盯著屏幕,直到醫生說“心臟和肺部發育,一切正常”時,我才敢大口呼吸。

周牧野買了一本厚厚的育兒書。

每天晚上,他都會靠在床頭,一頁一頁地給我讀。

“老婆,你看,書上說寶寶現在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了。”

我靠在他的肩頭,手輕輕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感受著裏麵那個小生命時不時的胎動。

這次,孩子一直健健康康的,總不會出問題吧。

羊水破了的時候,周牧野比我還慌。

他衝過來想抱我,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最後還是我冷靜下來,指揮他拿上早就準備好的待產包,扶著我下樓。

去醫院的路上,他開著車,手心全是汗,方向盤都快被他捏變形了。

我被緊急推進了產房,我的擔憂甚至超過了陣痛,我抓著醫生的手一遍遍問。

“我的孩子沒問頭吧?”

“開了幾指了?”

“他沒窒息吧?”

“大夫你再給我做個B超,隨時觀察他的情況好不好!”

意識模糊前,我最後聽到的,是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我笑了。

我成功了。

這一次,我的孩子,終於留在我身邊了。

...

可等我再醒來時,病房裏一片死寂。

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身邊沒有嬰兒床,也沒有周牧野。

隻有我媽。

她坐在床邊,背對著我,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心頭猛地一跳,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天靈蓋。

“媽,孩子呢?”我嘶啞幹澀的開口。

我媽身體一僵,她緩緩轉過身,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

她看著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寧寧...孩子...沒挺過來。”

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斷了。

這次,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隻是坐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從白天看到黑夜。

周牧野、我爸、我婆婆,他們輪流進來勸我,跟我說話,可我好像一個字都聽不見。

我的世界裏,隻剩下那一聲嘹亮又短促的啼哭,在耳邊反複回響。

我明明聽到孩子哭了,怎麼會是死胎?

隔天一早,護士來給我拆線。

她動作小心翼翼,一邊拆還一邊安慰我:“周太太,養好身體,你們還年輕。”

就在她拆完最後一針,準備走的時侯,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力氣大得出奇。

護士被我嚇了一跳,驚愕地看著我。

“把孩子的死亡證明給我,還有所有的胎心檢查檔案,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部記錄,我要複印一份。”

我要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