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巷,秦府。
秦棟和秦梁兩兄弟官職不同,所受的待遇不同,連帶著住的地方也不同。
秦梁隻是京城一個賦閑的文官,原本買不起京城的房子,是他早年靠著發妻的陪嫁和秦梁的幫忙,才在京城郊外買下一棟小宅子。
而秦棟官拜五品,朝中中郎將,他的府邸是禦賜的,就在京城的鬧市周邊朱雀巷。
秦可茹帶著丫環蘭兒,拎著買好的東西,敲開了秦府的大門。
秦府的下人帶著兩人進門,進到內屋先看到的是淚眼婆娑的秦夫人。
“大伯母,我來看看你們。”秦可茹先給秦夫人問好。
秦夫人也是武將出身,做人處世也是心直口快,看到進來的秦可茹,想起秦梁這幾天的德性,就忍不住說:“茹兒,你來了。真是一個好孩子,虧我們一家人平常對你二房一家不錯,到頭來卻隻有一個孩子來看我們,真叫人寒心......”
話還未說話,裏麵坐著的秦棟就咳嗽兩聲,秦夫人便識趣的閉嘴。
秦可茹順著咳嗽聲看去,隻見一向高大魁梧的秦棟縮坐在椅子上,身形仿佛一下子縮小許多,連頭上的白發都驟然間變多。
“大伯父,近來身體可好?就算最近家裏遭逢變故,你們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呀。”
“好。茹兒,我和你大伯母身體都還好,難得你一個晚輩還記得惦念我們。”秦棟點點頭,說出這樣一番話。
言外之意是:孩子,你挺會做人,比你那不爭氣的老爹強多了。
“大伯母,我帶了兩盒桂花糕和開口酥過來,還有一些菊花茶葉,這個季節泡菊花茶最好,可以去火明目。”秦可茹說。
桂花糕和開口酥都是秦夫人愛吃的點心,至於菊花茶,那是秦棟的最愛。
秦家現在攤上這樣的事情,周圍的人都是繞道走,就連自家的親兄弟也不聞不問,實在讓人寒心。
唯獨這個平常不太走動的大侄女還記得上門來看看,而且還記得秦棟和秦夫人的口味,實在是難能可貴。
連一向不善言辭的秦棟都頗為感動,說了一句,“孩子,有心了。”
“不知道大堂兄現在境況如何?我可否去探望他一下?”秦可茹問了一句。
秦可茹不是無緣無故問出這個問題的,她覺得一向忠厚老實的秦文忠不可能會殺人,這裏麵一定另有隱情。
案件被每個人傳來傳去,一定會失真,隻有問當事人才能更加清楚真相。
秦可茹想知道案件的始末,隻有問秦文忠本人才最可靠。
可是,愛麵子的秦棟和秦夫人卻不好意思讓秦可茹這樣做。
也難怪,大兒子被人當作殺人犯關在大牢之中,怎麼有臉讓家中的晚輩跑去探望。
“你大表兄在牢裏還好,這些事我們會去管,你一個女子就不用去了。”秦棟直接拒絕了秦可茹。
秦夫人也讚同,“是呀,茹兒,那大牢哪裏是你一個未出閨的姑娘能去的地方?”
就在這時,聽到下人稟報的秦文毅和秦文勇也走進房內。
平常這兩兄弟看到秦可茹來,都喜歡跑出來逗秦可茹,可現在因為大哥的事情,全都沒有精神。
秦文勇和秦文毅都是灰頭土臉,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
“茹兒來了。”秦文勇喚了秦可茹一聲。
從前最喜歡跟秦可茹玩的秦文毅也用奄奄的聲音說:“茹表姐。”
“你們都還好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表兄平常都是循規蹈矩的,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情?”秦可茹語氣焦急的問兩兄弟。
耿直秦文毅率先說:“哼,都是金吾衛裏的那幫人,平常欺侮大哥就算了,還暗地裏整大哥。”
“文毅,住嘴!”秦棟喊住兒子。
他是老一輩的人,不喜歡家醜外揚。
秦文毅不服氣的閉上嘴,但眼睛裏麵滿是不甘。
看得出來,秦文毅是在替大哥鳴不平。
“好了,今天來了就吃過午飯再走吧。聽說你快要成親了,就不要占染這些事情了。”秦棟又對秦文毅和秦文勇說,“武考快要開始了,你們不可懈怠,出去練武吧。家裏的事情有我和你娘。”
秦文勇和秦文毅兩兄弟走出去。
秦可茹見狀,也馬上說:“大伯父,大伯母,我也出去看看吧,你們好好休息。”
秦可茹跟在秦文勇和秦文毅後麵,等到看不到秦棟和秦夫人的時候,秦可茹又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跟我說一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也知道大哥為人忠厚,怎麼會做出當街殺人的事情?”秦文勇憤憤的說。
秦可茹又問秦文毅,“剛才你說大表哥得罪金吾衛裏的同僚,又是怎麼一回事?”
見父母不在身邊,秦文毅把事情經過詳細給秦可茹說了一遍:“是金吾衛裏的牛校尉,他平常老是欺男霸女,大表哥在他手底下當差,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說過他幾句,他便找個由頭停了我大哥的職。前天大哥因為生悶氣喝了一點酒,被父親說了幾句,心中不快,半夜到護城河邊走走,結果就遇上一個女子被人謀害。我大哥遇上那殺人凶手,兩人扭打起來,結果被人打了一悶棍後暈倒在地,醒來之後就被人當作殺人凶手。”
“被人打了一悶棍?那大表兄是前麵被棍子打,還是後腦勺被打一悶棍?”秦可茹緊追著問。
秦文勇憤憤的說:“大哥被人構陷入獄,父親也受其連累,被停職在家。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對我們避之不及,連二叔都不理睬我們。父親督促我們武考,也是希望我們兩兄弟不被連累。你現在如此詳細打聽大哥的事情,莫不是想聽來當作街頭巷尾的笑料?”
秦文勇知道秦梁一家之前是依靠父親才能在朝廷立足,如今又想借著秦可茹的夫家往上爬,以往的秦可茹都是膽小怕事,沒想到今天卻一反常態來家裏探望,他本能的覺得秦可茹是沒安好心。
“二表哥誤會了,我秦可茹才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我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大伯父一家對我很好,我之前老是被欺負,都是你們幫我。如今大表哥出事了,我理應來探望,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他。如果大表哥是前麵受襲擊,那證明他見到了凶手的樣子;如果他是後腦勺受襲擊,那說明凶手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