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度醒來，我身在青樓。

那個男人正推門進來。

“你有何目的？”我問。

男人挑眉，遞給我一碗湯藥：“因為陸雲程害了我最在意的人。”

他頓了頓：“你想躲起來嗎？”

我一飲而盡，帶著滿嘴的苦澀開口：“見不得人的不是我，是他們。八月初一之後，我必定會讓他們自食惡果！”

每年八月初一，皇上會帶著眾大臣，攜家眷一同去圍場狩獵。

狩獵之前，會有場射箭比賽助興，無論男女皆可參加，贏者可以得皇帝的一個恩典。

“可你的手……”男人皺眉。

“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冷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笑了，眯起一雙狐狸眼：“我幫你。”

為了盡早把傷養好，我決定把十指崩斷的指甲全都拔下來。

男人站在床側，嘴巴不停：“昨天，侯府給那位最近聲名鵲起的才女辦了場生辰宴，下了好大的手筆。對了，那位才女，叫杜若。”

語畢，一片指甲被拔下，痛得我止不住顫抖。

“老夫人歡喜得不得了，在賓客麵前把杜若誇成仙女一般。”

又是一片。

我閉了閉眼。

老夫人從不遮掩對我的討厭。

得知我不能再有孩子，更是厭惡我至極。

“什麼小產損了身子，我呸！”她帶著下人，逼我跪在祠堂懺悔。

“肯定是你之前在軍營裏，不知和多少野漢子鬼混，這才生不了孩子！我侯府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她用拐杖一下下抽在我的背上，抽一下喊一聲“醃臢貨”……

男人的話還在繼續：“如今眾人皆知，杜若對陸雲程有意，甘做侍妾隻為陪在他身邊。”

“但是那操千戈善妒無德，還以自戕相威脅，硬生生拆散一對才子佳人。”

“現在的杜若，是京城裏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那些高門貴女，都以能和杜若結交當成炫耀的資本。”

十根指甲終於拔完，我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我扭頭，卻發現男人額上都是汗。

他長舒一口氣，勾著蒼白的唇對我笑：“忘記介紹，我叫，安玄青。”

傷堪堪養好，我便開始每天訓練。

北伐之戰，我傷在肩膀，再加上在侯府的磋磨，現在的我連拉弓都是一件難事。

可就算這件事難如登天，我也一定要去做。

我始終都記得，那死人身上的臭氣，還有我無辜枉死的母親和孩子！

青樓人員混雜，我幾乎每日都能在不同的嫖客那裏，聽見關於杜若的消息。

句句都是誇讚。

阿若自小便跟著我，母親待她更是親如女兒。

可不是所有人都配的上這份善意。

想著前幾天夜探阿若家時發現的那些書信，我深吸一口氣，堅定看著前方。

拉弓，射箭，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