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隻有沈臨舟這一個親人了。

我不想連他也離開我。

所以我打算帶著他離開揚州，再去尋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村落隱居起來。

他好好活著，至少不辜負沐川和我做的犧牲。

可是，沒等我們離開清溪村，劉毅再次找上門。

和他一起的還有宋雲初和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與貴妃六分像，應是貴妃兄長或是弟弟，我和沈臨舟的舅舅。

他看到我時有一瞬間的晃神。

他看出來了。

我與貴妃八分相像。

「你們這是打算偷偷離開？打算去哪兒，天下萬民你們就不管了嗎？」

「天下萬民與我何幹，與他一個稚子之才的人何幹？更何況，你們究竟是為了天下萬民還是為了你們的野心隻有你們自己清楚。宋雲初，枉我曾經以為你和沐川是一樣的人，沒想到你竟也會和他們站在一起。」

「淩霜，我好歹是你舅舅，是你的長輩，你這麼跟長輩說話，你的教養規矩都到哪兒去了。」

「舅舅？逼我去暗衛營的時候，逼我吃下噬心毒的時候我可沒有什麼舅舅。至於教養規矩，抱歉，暗衛營隻教我如何殺人。」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和愧疚，不過也就一瞬，是了，在他們這些世家眼裏，女子從來都是不如男子的，他們一開始就毫不猶豫的舍棄了我。

有那人在，劉毅沒有說話的餘地。

倒是宋雲初再次讓我刮目相看。

「淩姑娘，無論你出於什麼考慮不願讓沈公子與劉將軍他們回去，但還請你想一想，如今天下動蕩，民不聊生，這樣的局麵絕不會是你與沐川願意看見的，你要是出了揚州地界便可看見，到處都在上演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甚至易子而食的悲劇，沐川的犧牲換來這樣一個悲劇，那他的犧牲還值得嗎？沈公子生在皇家，曾經享受了身為皇子的一切殊榮，如今便也該擔起他皇族的責任，解救天下萬民，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更何況，亂世之中，誰也過不了太平日子，誰都不可能偏安一隅。我們現在去拚，還有能力搏一條出路，再拖下去，隻會死傷更多。」

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也慶幸在我如此不理智的時候有他這樣的清醒之人能點醒我。

我和沐川確實向往自由，可是如果大廈將傾，哪還有什麼自由可言。

況且，如何選擇該由沈臨舟自己決定。

我知道縱使我千般萬般不願，卻也無法替沈臨舟拒絕。

十二歲的沈臨舟便有了成為明君的氣度。

他禮賢下士，深諳為君之道，深知治國之道在於安民，知民間疾苦，以民為本。

若他為君，定會為天下百姓創一個海晏河清的和諧盛世。

看著小心翼翼躲在身後，不敢看向劉將軍和劉毅等人的沈臨舟，我轉過身終還是妥協：

「給我五天時間，我會與阿臨說明，至於他如何決定，我不保證。」

然後我沒給他們辯駁的機會牽起還在發愣的沈臨舟轉身回屋，關上大門。

我可以妥協，不代表我樂意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