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一聲嗬斥。
我回頭,看見一男子,身著玄色衣服。
五官端正,但也隻是端正而已。
他急匆匆走向前,將沈瑤攙扶起來。
身旁的婢女紛紛行禮。
“世子,表小姐隻是想讓宋姑娘道歉,誰知宋姑娘竟出手傷了我們,表小姐的腳踝都差點崴了。”
“小翠,不可胡說,宋姐姐不是故意的。”
謝景淵一來,沈瑤跟婢女眼裏都蓄滿了淚水,一唱一和。
謝景淵皺著眉,沉聲道。
“宋曉月,這裏是伯府,不是你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
北疆三年,見慣了直來直去的刀劍。
倒是見不得這後宅的齟齬。
我不想再跟眼前的女子逞口舌之爭,轉頭看向謝景淵。
“剛剛是她從身後直接撞向我的,今日我來,本是履行婚約的......”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謝景淵就將婚約扔回給我。
“不知悔改,你先跟瑤兒道歉。”
瑤兒?叫的倒是挺親熱。
“我沒錯,憑什麼道歉?”
謝景淵蹙眉,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你撞壞了玉觀音在前,動手打人在後,不顧母親壽宴,讓賓客們都看了笑話。”
“以上種種,你還覺得你沒錯嗎?”
我怒道:“我說過了,剛剛是沈瑤從身後撞到我,玉觀音才掉了,至於打人,是她們先動手的。”
沈瑤眼淚掉得更起勁了。
“世子表哥,你別怪宋姐姐,都是我的錯,你們別吵了。”
謝景淵心疼地擦掉沈瑤臉頰上的淚水,隨即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父親是怎麼想的,竟然訂下這門親事,這般魯莽的女子,怎麼配當伯府主母。”
我氣笑了。
從頭到尾沒了解過真相。
憑一麵之詞就隨意定罪。
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夫君。
“謝景淵,既是如此,那我們退婚吧。”
謝景淵臉色瞬間一白,顯然沒想到我的態度會如此強硬。
如果就這麼退婚了,那他承恩伯府必然會被彈劾不尊將軍遺孤。
將軍府雖沒了,但威望還在。
朝中老臣眾多,其中不乏感念我父親之人。
謝景淵轉動眼眸,微微放低姿態。
“宋曉月,別意氣用事,若是此時悔婚,你很難再找到好人家。”
我嗤笑:“那就不勞謝世子費心了。”
他鬆開扶著沈瑤的手,走向我。
“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母親跟貴妃娘娘那裏,我會替你去請罪。”
“隻要你跟瑤兒道個歉,我們的婚約還能繼續。”
好一個不追究。
還要替我請罪。
我宋曉月可不是你們可以隨意作踐的主。
我勾了勾嘴角,笑道:
“你承恩伯府還不配我下嫁。”
謝景淵臉色一僵,怒斥道。
“今日乃母親壽宴,你當真要弄得這般不可開交麼?”
“宋曉月,將軍府已經沒了,將軍府全部資產都被你變賣了,離了伯府,還有地方要你麼?”
是啊,假如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
沒了父兄庇佑,如何能在這世道裏存活。
可不是得心甘情願嫁入這狼窩麼。
沈瑤委屈地低聲道:“世子表哥,別怪宋姐姐了,她一去北疆多年,性子魯莽慣了。”
“今日好不容易回來,我們就不要再爭執這些不愉快的了。”
謝景淵心疼地說:“若是她有你這般懂事就好。”
我不禁拍手叫好。
真是一對郎情妾意的璧人。
再不退出,倒是顯得我厚顏無恥了。
沈瑤勾了勾唇角,得意地看著我。
“我聽說北疆全是蠻夷跟將士,農婦都不敢輕易出門,姐姐一個閨閣大小姐,在那邊肯定受苦了吧。”
沈瑤話裏話外,有意無意地汙蔑我的清白。
身旁的看客紛紛指責我。
“是啊,一個女流之輩去了那種地方三年,還能完好無損嗎?”
“好好的伯府主母不當,還非要跑去那麼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