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已經過去兩天。
周遭的消毒水味刺鼻。
我努力睜開眼,喉嚨幹澀得發疼。
周晚晴恰好走進來,她身後跟著孟宇。
孟宇手裏還抱著一個褪色的布偶。
“阿哲,怎麼樣,還有那麼不舒服嗎?”周晚晴的語氣都是關切。
就仿佛那些齟齬從來不存在。
我死死盯著那個布偶。
孟宇下意識摟緊布偶。
“哥們,這是我媽親手織的,我小時候沒有這個布偶就睡不著覺。”
褪色的布偶,針腳粗糙......
就為了這個破布偶,我媽死了。
孟宇被我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你是不是在怪我?”
周晚晴皺起眉,聲音不悅。
“林哲,你不要胡攪蠻纏。孟宇哥哥也是受害者,誰都不希望有火災。”
“胡攪蠻纏?”我重複著四個字。
見我這樣,周晚晴臉色更加難看。
“事情都發生了,你再不滿也沒用。”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忽然笑了。
笑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當時情況緊急,你該理解我們,孟媽媽的遺物要是燒了就真的沒了。”
周晚晴一邊說著,一邊從包裏拿出化妝鏡補口紅。
仿佛我的不滿隻是無關緊要的插曲。
“我媽的命在你眼裏就不值一提嗎?”我衝過去揪住周晚晴的衣領。
“我媽死了,她已經死了,你滿意了!”
輸液管被我扯得晃動不止,鮮血倒流。
孟宇趕緊過來一拳砸到我臉上。
他聲音冷冽。
“你竟然對女人動手?你要是不高興,就衝著我,不要欺負晚晴。”
周晚晴扭頭看他,眼裏崇拜的小星星都要溢出來。
轉而怒瞪著我:
“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不是留下幾個保鏢幫你一起救人了嗎?”
“再說了,火又沒燒到她,能出什麼事?”
這兩天,她一直跟著孟宇出去玩。
根本沒在乎過我和我媽的死活,自然不知道我媽已經不在了。
見我想要動手,孟宇竟從口袋掏出一份病曆。
“是你太過分了!阿姨其實身體很好,根本沒有哮喘的。”
“你為了讓晚舟心軟,竟然撒這種謊?”
“實在是心眼太多,怪不得周家長輩們都不喜歡你。”
我猛地看向他手裏所謂的病曆,眼神像要吃人。
周晚晴也冷哼著叉腰。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媽和你根本就是撒謊精,她沒有哮喘。”
我氣得渾身止不住地抖。
我媽都死了,還要被他們這樣汙蔑。
“閉嘴!都給我閉嘴!”我撕心裂肺地吼道。
聲音太大,引發了一陣咳嗽。
喉嚨裏像別燒紅的鐵鉗燙著,疼得我痛不欲生。
孟宇將周晚晴護在身後。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對我挑釁勾唇。
可嘴裏說出口的話卻是十分善解人意。
“我不是故意的要拆穿你,我隻是不想晚晴被騙......”
周晚晴瞪著我。
“林哲,你讓我太失望了。”
“你們母子兩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心眼子就是多。”
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失望。
“你給我閉嘴,你沒資格提起我媽!”
我咬著牙吐出這句話。
周晚晴被我嚇到。
但她依舊嘴硬,
“哼,你好好反省吧,我和孟宇哥哥先走了。”
她拉著孟宇的手轉身離開。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隨後就是大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
等徹底沒了動靜,我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一周後,我處理完母親的後事。
這才有空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別墅的客房那處,還有燒焦的痕跡。
無一都在提醒我母親的慘死。
周晚晴不在。
她和孟宇去國外度假了。
美其名曰“重遊故地”。
孟宇還在社交平台上不停炫耀他們的合照,字裏行間都在暗示兩人關係親密。
我看著那些照片,心中沒有什麼感覺。
我收拾好東西就離開,沒有猶豫。
我到酒店時,周晚晴的電話剛好打過來。
“你不在醫院?”
“對。”
我看著手裏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周晚晴,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