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城牆根下,身上蓋著草席避寒,渾身發臭。
路人經過,都要掩鼻而行。
“看,那不是冠軍侯嗎?”
“什麼冠軍侯,現在就是個乞丐。”
“活該,勾結外敵的叛徒!”
唾沫星子砸在我臉上,我任由它們流淌。
正午時分,一個華服老者走來。
太師府的大管家。
他居高臨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直接扔在我臉上。
“沈驍,我家小姐說了,你這種廢物配不上她。”
我撿起紙張,最上麵是“和離書”三個大字。
圍觀的百姓頓時哄笑起來。
“連老婆都跑了!”
“這下徹底完蛋了!”
管家拍拍手上的灰塵,冷笑道:“我家小姐馬上就要做狀元夫人了,你這種貨色,趁早死了這條心。”
他轉身離去,百姓們的嘲笑聲更加瘋狂。
不遠處的茶樓裏,說書先生聲情並茂:
“各位看官,這顧狀元真是神人啊!”
“不動一兵一卒,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讓北齊大軍乖乖退兵!”
“再看那沈家,三代人打了數十年,北疆還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高下立判啊!”
“皇帝貶沈驍,用顧狀元,當真是慧眼識珠!”
台下掌聲雷鳴,無數人高聲叫好。
我坐在角落裏,低頭啃著發黴的饅頭。
第四日,皇帝下旨。
為獎賞出使北齊和談退敵之功,特將冠軍侯府賜給顧元昊。
聖旨一出,整個京城都在傳頌皇帝的聖明。
“顧狀元德才兼備,配得上這府邸!”
“沈驍那叛徒住過的地方,也隻有狀元郎能洗刷恥辱了!”
當日下午,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我麵前。
顧元昊身穿錦袍,溫文爾雅地走下車來。
嚴琪兒緊隨其後,滿臉得意。
她看了我一眼,臉上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
“怎麼這麼臟?離遠點,別臟了我的裙子。”
“琪兒,他畢竟曾經是你夫君,別說得太難聽。”
顧元昊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沈驍,看在琪兒的麵子上,我給你一條活路。”
“跟我回府,給我當個馬夫如何?”
周圍百姓立刻發出讚歎。
“狀元郎真是心善!”
“換做別人,早就一腳踢開了!”
我抬起頭,看著顧元昊那張偽善的臉。
顧元昊揮手,幾個下人過來,不由分說將我拖上馬車。
馬車停在曾經的冠軍侯府門前。
現在門口已經掛上了“顧府”的匾額。
來到後院,我被下人拖向馬廄。
馬廄裏臭氣熏天,幾匹高頭大馬正在啃草料。
顧元昊對管家吩咐:“以後就讓他在這裏喂馬,記住,一天三頓,隻給窩頭就行。”
管家點頭哈腰:“是,老爺!”
嚴琪兒站在馬廄門口,捂著鼻子。
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厭惡和得意。
“你這樣子真惡心,以後別在府裏亂走,臟了我的地方。”
說完,她挽著顧元昊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我坐在馬糞堆旁,拿起馬刷。
天色漸暗。
整個狀元府都安靜下來,隻有後宅傳來顧元昊和嚴琪兒的笑聲。
他們正在飲酒作樂,慶祝勝利。
夜深人靜。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飄進馬廄。
在我麵前單膝跪下。
“侯爺,一切都按您的計劃進行。”
我放下手中的馬刷,抬起頭。
眼中的渾濁瞬間消散,恢複了鷹隼般的銳利。
“去稟奏陛下,魚已入籠,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