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母一直知道是喬安然把腎給了秦時樾,卻依舊嫌棄她是孤兒,還跛腳,更是擔心她缺少一個腎不能生孩子。
所以當初提出她三年不懷孕就要其他的女人替她,也要她答應不得將自己捐腎的事告訴秦時樾。
這五年來,秦母曾不止一次地要給她一筆錢,要她離開秦時樾。
隻是都被她拒絕了。
現在,她後悔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秦時樾手裏拿著一瓶藥膏走了進來。
他擰開蓋子,蹲在床邊,嗓音是慣有的溫柔:“膝蓋還疼嗎?抹上藥膏會好很多。”
他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偽,仿佛那個將她扔進冰水,罰她跪了七天七夜的人不是他。
秦時樾歎了口氣:“安然,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但你這次對依依做得太過分了,我希望你能記住教訓。”
喬安然抬起布滿血絲的眼,聲音嘶啞地問:“我說我沒有做過,你信嗎?”
秦時樾沉默了。
這片刻的沉默,像一把刀,將喬安然的心一刀刀淩遲。
他終究還是不信她。
片刻後,秦時樾才重新開口:
“我現在和依依在一起,都是為了我們。安然,你想想你現在的身份,你的家境,更何況你還是個跛子,你要怎麼光明正大地站到我身邊?”
“等依依生下這個孩子,我和她再要一個,記在你名下。到那時,我就可以用孩子的身份,向所有人公開我們的關係。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
原來,在他心裏,她已經不堪到需要另一個女人的孩子來做庇護了。
二十年的相依為命,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喬安然心口那陣鈍痛,甚至蓋過了身體上尖銳的刺痛。
她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
“如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恩愛纏 綿,生一個孩子不夠,還要生第二個,也算是為了我好,那這樣的好,這樣的未來,我寧可不要。”
秦時樾的麵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正想說什麼,窗外陰沉的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電光,緊接著是轟隆的雷鳴。
他麵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
“依依懷著孕,最怕打雷,我得過去陪她。”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留下一句:“安然,再等等,別再任性了。”
門被匆匆關上。
喬安然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許久,低低地笑了。
她沒有去碰已經麻木的膝蓋,而是伸手,輕輕揉著自己的右腳腳踝。
笑著笑著,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十五歲那年,她為了救他,被車撞飛,右腳踝裏打進了十根鋼釘。
她從此成了跛子。
每逢陰雨天,腳踝裏的鋼釘就跟活過來一樣,鑽心地疼。
曾經,秦時樾會在每一個陰雨天陪著她,提前備好止痛的藥膏,徹夜不休地為她揉搓,哄著她入睡。
可如今,他隻記得柳依依會害怕打雷,完完全全忘了,她在這陰雨天裏受著怎樣的煎熬。
第二天,喬安然拿著剛取到的化驗單,在醫院的走廊上,看到了秦時樾和柳依依。
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再恩愛不過的夫妻。
秦時樾小心翼翼地扶著柳依依的腰,生怕她磕著碰著。
他為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又極其自然地彎腰,替她整理微皺的裙擺。
那份寵溺和珍視,喬安然也曾擁有過。
在她生病發燒時,他也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
“你在這兒乖乖等我,我去取孕檢結果。”
秦時樾溫柔地在柳依依額上印下一吻離開。
喬安然站在那眼眶酸澀,轉身便想走。
“喬安然。”
柳依依卻叫住了她,快步走過來攔在她的麵前。
“你一個殘廢,身份下賤,待在時樾身邊隻會給他丟人。實話告訴你,時樾早就嫌棄你了,他現在愛的是我。”
“他會在半夜驚醒時抱著我說愛我,也會在我隨口提了一句想吃城南的蛋糕後,立刻開車去買。這些,你享受過嗎?”
“有自知之明的話,你個跛子就滾遠點。”
喬安然自嘲地笑了笑,垂眸看了眼自己腳。
“如果不是我用這隻腳的代價救了他,秦時樾這個人,現在根本就不存在。你以為你今天還能站在這裏,用他來向我炫耀?”
“不過我會離開他。”她抬眼,平靜地看向柳依依,“但你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
柳依依被她話裏的輕蔑刺痛,氣急敗壞地揚起了手。
然而,就在她看到轉角處走來的秦時樾時,揚起的手掌在半空中轉了個方向,狠狠地落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啊!”
她發出一聲尖叫,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秦時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