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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家，電梯門緩緩合上，廂體裏隻有我和另一位女士。

「出去買菜啦，小雲？」她先開了口。

是我對門的鄰居，林姐。我在業主群裏見過她，很活躍，總熱情地分享一些生活小竅門，印象不錯。

「是啊，林姐，」我衝她笑了笑，「今天天氣不錯，就想著出門走走。」

「可不是嘛，」她說著，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這種天最舒服了。」

電梯裏的燈光很柔和，數字從 1 平穩地向上跳動。氣氛輕鬆而日常。

15，16，17......

叮——

電梯在我住的 18 層停下，門開了。

我正準備邁步出去，說一句「林姐再見」。

手臂忽然被一股不大的力道輕輕拉住了。

我回過頭，是林姐。她沒有要出電梯的意思，反而朝我走近了半步。

「小雲，你看姐這肚子，」她笑眯眯地挺了挺身子，另一隻手在自己的孕肚上拍了拍，「我婆婆和家裏的老人都說，我這個是福氣肚，裏麵裝的全是福氣。誰摸了，誰就能沾上好運，以後就順風又順水！」

她的話一句接一句，語調裏滿是真誠的分享欲。

「你新搬來，正是要開個好頭的時候。來，姐讓你沾沾喜氣，你摸一摸，保證你住在這兒，什麼都順心如意！」

她說著，就將肚子又往前送了送，幾乎要碰到我的手。

我懸在半空，準備去按電梯開門鍵的手，猛地僵住了。

昨天深夜裏，那個手機屏幕上陰森的帖子，那條被樓主點讚的惡毒評論——「找個機會，讓你那個新鄰居......」，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浮現在空氣裏。

我抬起眼。

林姐的唇角依然掛著熱情的笑容，但那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懸著的手。

那眼神裏有一種我說不出的、過於明亮和期待的東西，像一簇在暗處燒得過旺的火苗。

電梯門正在緩緩關閉，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我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林姐，謝謝你的好意，」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但我剛從超市回來，還沒洗手。手上又是零錢又是購物袋的，太臟了，怕有細菌，對你和寶寶不好。」

她臉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間，有了零點五秒的凝固。

眼神裏那團過於明亮的光，也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她很快又笑起來，隻是嘴角提起的弧度有些僵硬。「這怕什麼！隔著衣服呢，能有什麼事？再說了，還隔著一層肚皮呢。」

「還是注意點好，」我按下電梯的開門鍵，門開了，「等你生了，我去喝滿月酒，到時候一定好好沾沾寶寶的喜氣。」

我沒再看她，轉身走出了電梯。

身後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我用餘光瞥了一眼，電梯門重新合上之前，林姐還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她就那麼看著我，眼神很靜，靜得讓人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