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崔扶楹渾身發冷，手中的暗器幾乎要嵌入掌心。

謝濯假意承諾要為她贏比賽，可實則早已謀劃好一切，就等著在最後關頭用暗器傷她的馬，好讓崔晴琬奪得頭籌！

她如墜冰窟，隻覺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

可還未等她回神，馬房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回頭望去，隻見崔晴琬正挽著林氏的手臂，身後跟著一群凶神惡煞的仆婦，浩浩蕩蕩地朝她走來。

“姐姐，”崔晴琬笑得得意，“今日是我母親封為誥命夫人的大喜之日，她如今已是相府主母，你也該給她磕個頭才是。”

崔扶楹冷笑，“你們做夢！”

“由不得你！”崔晴琬臉色一沉，揮手示意，“來人，給我按住她！”

幾個粗壯的婆子立刻上前，一人鉗製住她的雙臂，一人揪住她的頭發，另一人則狠狠踹向她的膝窩。

“砰！”

崔扶楹被迫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青石板上，鮮血瞬間湧出，順著眉骨滑落。

“砰！”

第二下，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

“砰！”

第三下，她的意識幾乎渙散，膝蓋磨得血肉模糊，卻仍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

“不夠誠心！”林氏尖聲叫道，眼中滿是惡毒的快意，“繼續磕！磕到我滿意為止！”

婆子們聞言，更加用力地按住她的後頸，強迫她一次次將額頭砸向地麵。

“砰！砰！砰！”

就在崔扶楹即將崩潰之際，遠處傳來謝濯的怒喝：“住手！”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崔扶楹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謝濯布滿擔憂的臉。

“阿楹，你終於醒了。”他急忙握住她的手，聲音裏滿是自責，“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等我們成婚後，我一定為你母親請封誥命。”

崔扶楹木然地望著床帳，一言不發。

成婚？

她是要成婚，但不是和他。

見她神色冷淡，謝濯日日守在床前，端茶遞水，噓寒問暖。

到了花燈節，更是執意要帶她出去散心。

“阿楹，聽說今晚的燈會格外熱鬧。”他替她披上鬥篷，動作輕柔，“我帶你去看。”

她剛要拒絕，崔晴琬就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濯哥哥！我也要去！”

謝濯看了崔扶楹一眼，見她沒有反對，便默許了。

燈會上，謝濯帶著她們猜燈謎。

他一連猜中好幾個，可每當他拿到花燈要遞給崔扶楹，崔晴琬就會嬌聲討要：“濯哥哥，這個好漂亮，給我好不好？”

謝濯笑了笑，將花燈轉手送給崔晴琬。

“濯哥哥最好了！”崔晴琬抱著花燈，笑得甜美。

崔扶楹冷眼看著，心裏毫無波瀾。

放花燈時，扶楹許了個與自己有關的願望，餘光瞥見謝濯，他正虔誠地閉著眼，不用猜也知道是為誰祈福。

最後他們上了花船，夜色正好，湖麵倒映著萬千燈火，美得讓人心醉。

可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來，擦著崔扶楹的鬢角釘入船艙。

緊接著，數道黑影從水中躍出，刀光劍影瞬間劃破夜的寧靜。

“保護小侯爺！”

侍衛們拔刀相向，船上頓時亂作一團。

崔扶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謝濯一把將崔晴琬護在身後，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而她——

“噗嗤！”

劇痛從腹部炸開，她低頭，看見一截染血的刀尖從身體裏穿出。

刺客猛地抽刀，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阿楹！”

謝濯的喊聲撕心裂肺，可她已經向後倒去，墜入冰冷的湖水中。

水漫過口鼻的瞬間，她恍惚看見謝濯瘋了一樣想跳下來救她，卻被崔晴琬死死拽住衣袖。

……

再醒來時，劇痛讓她眼前發黑。

她聽見太醫低聲說：“箭傷已處理妥當，隻是這幾日會疼痛難忍。若要止痛，可用麝香入藥，隻是……”

“隻是什麼？”謝濯的聲音緊繃。

“此藥傷身，若用了，崔小姐日後恐怕難以有孕……”

屋內安靜得可怕。

良久，謝濯才開口：“那就不用了。”

她的心瞬間沉到穀底。

果然……

他怕她不能懷孕，壞了他的計劃。

接下來的三天，她疼得死去活來。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千萬根針在紮，冷汗浸透了被褥，謝濯日夜守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哄道：“阿楹，再忍忍，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