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怯生生地走近,手中捧著一碟精致的桂花糕。
衣飾明亮鮮活,與這周遭的安靜顯得格格不入。
“陛、陛下......”小宮女聲音輕柔,帶著幾分緊張。
“奴婢......奴婢做了些糕點,請您嘗嘗。”
自從被蕭淩元困在宮中,日日麵對的不是冷漠便是惡意。
這還是第一次有宮人主動與她搭話。
晏清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幾步,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小宮女。
約莫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眼尚帶著稚氣。
此時的晏清,麵容雖因折磨而有些蒼白憔悴,卻難掩俊秀。
驟然靠近,小宮女竟被晏清看得紅了臉,心如鹿撞,微微垂下了頭。
晏清並未留意到小宮女眼底的羞怯與期待。
她隻覺得,這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她很是歡喜。
“多謝你。”晏清回應著,隨即伸手拿起一塊糕點。
正要咬下去時。
咻!
晏清手中的桂花糕被利箭貫穿,糕點碎屑濺了一地。
晏清隻覺手背一麻,隨即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血珠從被箭羽擦破的皮肉中沁出,在白皙的手背上顯得格外刺目。
“嗬。”
一聲冷笑,自不遠處悠悠傳來。
蕭淩元墨色蟒紋錦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陰冷與壓迫。
他先是掃過晏清受傷的手,隨即又看向早已跪伏在地的小宮女。
“既然你心思這麼多,不如就挖出來看看吧。”
小宮女“噗通”一聲癱軟在地,抖如篩糠。
“不!將軍饒命!奴婢隻是......隻是......”
小宮女語無倫次,恐懼到幾乎失聲。
話音未落,一名侍衛便粗暴地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拖拽向遠處。
“陛下!陛下救我!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沒有旁的心思啊陛下!”小宮女淒厲的哭喊聲滿是絕望。
晏清見狀怒火直衝頭頂。
“住手!”她厲聲喝道,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放開她!”
這是晏清第一次試圖行使帝王的權力,第一次試圖保護一個無辜的人。
然而,那名侍衛卻恍若未聞,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依舊拖著哭喊掙紮的小宮女遠去。
晏清氣得渾身發抖,受傷的手指因為用力,傷口處的血滲得更多了些。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宮女在自己麵前被拖走。
哭喊聲漸遠,直至徹底消失。
濃重的無力感,幾乎要將晏清吞噬。
蕭淩元緩步走到晏清麵前,玩味地打量著晏清手背上的傷口。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方才見到那小宮女刻意親近晏清時,心中竟會湧起一股莫名的躁鬱。
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圈養起來的寵物,正被不相幹的人投喂一般。
這種所有物被人覬覦的感覺,讓他不悅。
隻剩下蕭淩元和晏清兩個人時。
蕭淩元逼近晏清,伸出手粗暴地挑起晏清的下巴,迫使她抬眼。
“嘖,沒想到陛下小小年紀,竟也引得宮女主動洗手做糕點。”
蕭淩元語氣輕佻,眼神卻冷。
晏清的下頜被捏得生疼,卻依舊倔強地怒視蕭淩元。
蕭淩元見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他彎下腰,俊美的臉在晏清眼前驟然放大,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晏清微涼的鼻尖。
說出的話卻陰鷙可怖。
“既然陛下不喜歡在偏殿待著,反而喜歡這河水......”
“不如,就每日來此漿洗衣物吧。”
晏清的身體忍不住顫抖,分不清是因為懼怕還是憤恨。
沒過多久,一名宮人便端來了一大盆臟衣物,重重地放在了晏清腳邊。
皆是些粗布臟衣,散發著汗臭與黴味。
蕭淩元走後,便留下貼身侍衛立在晏清不遠處,目光冰冷地監視著。
“陛下,請吧。”侍衛的聲音毫無起伏。
“將軍有令,不洗完,不能離開。”
晏清看著那盆臟衣,又看了看自己受傷流血的手背。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
冰冷的河水瞬間刺得她雙手微頓,衣物上的味道讓她幾欲作嘔。
尤其是受傷的手背,沾了水,更是疼得鑽心。
晏清拿起一件滿是汙漬的粗布衣衫,學著記憶中宮女們洗衣的模樣,笨拙地搓洗起來。
皂角粗糙,磨得她掌心發紅。
晏清的手本就小,衣物吸飽了水後更是難以擰動。
很快,血水混著汙水在晏清周邊擴散開,仿佛要將晏清泡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