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芸淡然地勾唇一笑,似乎料到我會這麼說。
她慢條斯理地從愛馬仕包裏甩出一遝紙:“那這個呢?梁律師全程見證的公證遺囑!”
紙張擦過我臉頰,散落在黑檀木會議桌上。
我俯身拾起最上麵那頁。
公證處的鋼印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最下方父親顫抖的簽名旁,赫然印著梁世昌的律師見證章。
“美美小姐,”梁世昌整理著藍寶石袖扣走上前來,“這份遺囑在律所保險櫃存放了三個月,手續完備。”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而您那份......”
他故意停頓,引得在場所有叔伯都看向我手中泛黃的文件夾。
“隻有董事長私印,沒有律師見證,沒有公證記錄。”
梁世昌搖頭歎息:“現在科技發達,私印......是可以偽造的。”
“您的那份遺囑,根本沒有公信力。”
何皎皎適時從會議桌對麵探過身,譏笑道:“姐姐該不會是自己刻了爸爸的印章吧?”
這話引得幾位董事發出輕笑。
我抬頭環視會議桌:“各位,既然私印能偽造,那她陳宛芸的鋼印和見證章說不定也是偽造的呢?”
“這......”叔伯們麵麵相覷。
陳宛芸突然提高音量:“既然你這麼說,那不如聽聽這個?”
她按下手機播放鍵,父親虛弱的聲音立刻在會議室裏回蕩。
“21億海外信托......都給宛芸的兒子......世昌作證......”
錄音裏劇烈的喘息聲像鈍刀割著我的神經。
這確實是父親的聲音。
陳宛芸盯著我慘白的臉,得意勾唇:“我有錄音為證,總不能說我造假了吧?”
二叔突然拍桌而起:“證據確鑿!美美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他西裝口袋裏的萬寶龍鋼筆隨著動作晃動。
我認得,那是陳宛芸上個月在拍賣會買下的限量款。
“梁叔,”我慢慢站起身,平視這位為父親服務二十年的老律師。
“您確定這份遺囑簽署時,沒有受到任何......外力影響嗎?”
梁世昌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佯裝不悅地皺眉:“美美小姐,您這是質疑我的職業操守?”
會議室溫度驟降。
所有董事都屏住呼吸,想看我。
我突然輕笑出聲:“好!如果這真是爸爸生前的遺願,我願意遵守......”
話音未落,何皎皎就一臉得逞地和陳宛芸交換眼神。
“但是——!”
我突然提高音量,驚得她身子一顫。
“履行這些遺囑的前提是——她肚子裏懷的得是我爸的親兒子!”
“你!”陳宛芸再也維持不住得體的笑,怨毒地看向我。
我不閃不避地回瞪她。
她立馬撇過頭,捶胸頓足地嘶喊:“老何啊!你睜開眼看看啊!”
“你一走......你的女兒就這樣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哎喲......我的肚子啊......”
陳宛芸突然捂著肚子呻吟起來。
何皎皎立刻尖叫:“媽!你怎麼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何美美!要是我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叔伯們頓時亂作一團。
我冷眼看著陳宛芸自導自演。
她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沒逃過我的眼睛。
“這樣吧——”我突然提高聲音,“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抽羊水做DNA。如果是爸爸的孩子,我立刻簽字!”
陳宛芸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她緩緩勾唇:“好。”
仁安醫院的VIP病房裏,眾人沉默地等待著。
“結果出來了!”
醫生剛一進來,陳宛芸就迫不及待地搶過他手中的報告。
她快速掃了一眼,得意地摔在我麵前:“看清楚!99.99%親子關係!”
“現在,立刻簽字!”
我慢慢撿起報告翻閱。
梁律師帶來的公證處人員已經準備好轉讓文件。
叔伯們盯著我的鋼筆就像禿鷲盯著垂死的獵物。
落地窗外,不知何時聚集了十幾家媒體。
我笑著合上報告,從包裏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
“確實很完美。不過——”
“爸爸十五年前在國外做過輸精管結紮術。”
我將絕育證明推到桌麵中央,看著陳宛芸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