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跳樓

沉重的皮鞭一次次抽打在葉苒身上，開綻的皮肉已經讓她對疼痛麻木不已。

當導演喊出cut的時候，她整個人脫力地跪倒在地，原來是因為太過拚命，連拴在柱子上的鐵鏈都被她拽了下來——

鐵鏈壓在肩膀破損的血肉裏，空氣中彌漫的，早已分不清是血腥味還是鐵鏽味。

“我弟弟......”

葉苒掙紮著爬起身，將血淋淋的雙手攥住程聞羽的褲腳：“程聞羽，帶我去——”

何卿卿“好心”蹲下身：“沒事了沒事了，葉苒姐，你別擔心，我是騙你的呀。這不是為了讓你入戲麼？你看嘛，沒有人打電話。”

她將葉苒的手機還給她，果然沒有醫院的來電。

可是葉苒的神經已經繃到極限，怎麼可能還會相信何卿卿的話？

“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程聞羽冷冷甩開她的手：“這裏都有醫護人員，一點皮外傷擦些藥就行了，上什麼醫院？”

說話間，兩個提著醫藥箱的人快速來到葉苒身邊，卻被葉苒狠狠推開。

她蹌踉著跑出片場，爛了一輛出租車一路趕去葉峻所在的醫院。

“姐！你來啦！”

看到葉苒氣喘籲籲地闖進病房，葉峻放下手裏的漫畫書，蒼白的小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血色。

“你怎麼——”

可是當他一眼看到葉苒渾身傷痕血跡的樣子，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見弟弟沒事，葉苒總算鬆了一口氣。

心力一散，整個人也癱軟了下去。

“姐！”

葉峻光著腳慌忙跳下地，可小小的身子卻怎麼也無力將她扶穩。

“沒事......姐沒事，隻是拍戲有點累了，這都是......”

看著身上的斑斑血跡，葉苒強擠笑意：“這都是假的，是血漿，姐姐剛從片場出來呢。”

“姐......你還在給那個何卿卿當替身麼？”

葉峻雖然隻有十四歲，但他什麼都懂。

“這不是血漿，我都聞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你為什麼非要給何卿卿當替身，你自己明明也是很優秀的演員，我知道有機會你一定會火的。是不是姐夫逼你這麼做！”

“別瞎說。”

葉苒不想讓弟弟小小年紀就被這些事困擾，她故作輕鬆地展開胳膊，佯裝一切都好：“姐姐當替身也是為了磨練演技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峻，姐姐被一個大導演相中，想要帶我去國外培訓。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但是你放心，姐姐已經幫你交了後麵的醫藥費——”

“姐。”

葉峻的小手輕輕撫摸著葉苒臉頰上的血痕，淚水不斷地打著轉：“你疼不疼......”

再疼再苦再委屈，葉苒都不會在程聞羽和何卿卿麵前流一滴淚，因為她還有弟弟。

可當著弟弟的麵，她又怎麼能忍得住？

淚水劃過臉頰的傷痕，灼燒一樣的痛。

葉苒拚命搖頭：“不疼，不疼，你等著姐姐哦。姐姐出發前還回來看你，給你帶你喜歡的哈利波特。”

從病房出來，葉苒看著手機裏郭寫意發過來的郵件，她的簽證已經辦好了。

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下周就能出發。

小峻，等著姐姐。

砰！

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

葉苒定住腳步，心臟瞬間截斷血流。

這一次回頭，她仿佛用了一輩子走馬燈閃現那麼長的時間。

手機裏傳來一條消息與身後那聲巨響幾乎同時到位，是葉峻發給她的。

【姐，我太痛了，我真的受不了每天這樣打針吃藥。原諒我的懦弱，下輩子我不要再做你弟弟，我要做你哥哥好不好？讓我也好好保護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