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月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回到了最幸福的十三歲。
那個時候她的爸爸媽媽還在世,陸景明還是那個最愛她的哥哥。
她是陸家眾星捧月的公主,所有人都羨慕她的命好。
她上下學永遠都是陸景明專車接送,當時陸景明剛成年,陸家許多重擔已經落到他身上,陸父陸母都勸說他不要親自接了,家裏還有司機。
可他執意要親自接送,不管他平時有多忙,到了陸朝月放學的時間,他一定會推掉所有的事來接她,從未缺過一天。
班裏有男生給她遞情書,並且哄騙她說隻要她肯親他一口,就送一座房子給她。
陸景明聽說之後,二話不說收購了那個男同學家裏所有的房產和店鋪,打包送給了陸朝月,還額外加了五輛豪車。
她生病時,陸景明把手機關機,推掉了所有的會議陪著她,親自熬藥、給她喂藥。
陸朝月怕苦,他就準備了她最愛吃的蜜餞,在病床邊一口藥一顆蜜餞地喂著她。
陸朝月問陸景明,如果以後他結婚了,還會一直對她這麼好嗎。
他握著她的手,放到額頭上碰了碰,虔誠的樣子像是在教堂對著神父禱告。
陽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得他眉目柔和,一點也看不出那個商業天才的影子,他堅定地說會的,這輩子陸景明不會讓月月吃到任何一點苦。
她過生日時,大家讓她許下生日願望,她在心裏悄悄許願:
希望這樣的幸福能一直持續下去,父母常伴身邊,哥哥永遠愛她。
她去吹蠟燭,可怎麼都吹不滅。
晴空忽然變天,太陽被烏雲遮蔽,父母發生車禍,鮮血就濺在她臉上,陸景明不在身邊。
再一變,來到了她屈辱的十八歲。
她一無所有了。
陸朝月從夢中驚醒,流了一身的冷汗。
“小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已經在床上昏迷三天了,我去告訴少爺。”
陸朝月認出來說話的人是負責照顧她的王媽,她阻止了王媽:
“謝謝,但是不用告訴他了。”
“為什麼?小姐,你一個女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疤痕,我看著都心疼極了,更何況少爺,他可是嗬護你這麼多年的哥哥。”
她新來陸家,並不知道陸朝月和陸景明之間這些彎彎繞繞的事,還以為兄妹倆隻是鬧了矛盾。
心疼?陸景明早就不會心疼她了,他早就不是那個說不讓她吃一點苦的哥哥了。
王媽輕輕為陸朝月上藥,她看著這些傷口,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歎了一口氣,眼中是滿滿的心疼。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竟然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王媽上完藥,不由分說就要去叫陸景明。
可沒過多久,她便無功而返。
“唉,何管家說,孟小姐的狗生病了,少爺包了專機帶著她送她的狗去倫敦治療了,這少爺也真是的,自己的妹妹受重傷昏迷了三天,他卻還有時間去管一條狗。”王媽十分不悅。
王媽這些話,就像一柄利刃紮入陸朝月的心口。
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甚至沒有一條狗重要。
這樣一個跟陸朝月相識不久並不熟悉的下人都在心疼她,她的哥哥卻處處懷疑她。
陸朝月已經不知道心碎是什麼感覺,她隻覺得腦袋木木的,甚至有點想笑。
實在太滑稽了。
“王媽,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王媽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替她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
支走王媽後,陸朝月悄悄打開了她藏在家裏的舊手機,打開了購票軟件。
幸而她的賬戶上還有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遺產,她選了一座離北城最遠的城市,購買了到達那裏的票。
最近的一趟航班時間在兩天後。
購票完成後,陸朝月的手都在抖。
80元,原來隻要680,她就能離開這座城市,去到最遠的南城,徹底自由。
陸景明把她一個人丟在管教所九百多個日夜不聞不問。
卻可以包專機送孟宛顏的狗去倫敦治療。
陸朝月內心五味雜陳,她把頭埋在被子裏,抽搐著肩膀,卻哭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眼淚,早就在這九百多天裏流幹了。
兩天,隻要再熬過這剩下的兩天時間,她就能重獲新生,迎接新的人生。
這時,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撥通了一個數年沒有聯係過的電話。
電話接通時,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喂?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