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再醒來時,是在臥室的床上。
守在一旁的周自衍見到她醒來,疲憊的雙眸有了一絲喜意,語調帶著欣喜:“歡歡,你終於醒了。”
她對上他關切的眼神,內心毫無波瀾,甚至緩緩抽出他緊攥在手心的手。
他見她如此生分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語氣有些不愉:“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歡歡,聞溪花粉過敏,你再對她有怨,也不該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均勻落下的水滴似乎在回蕩在耳邊,許盡歡收攏心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帶著諷意:“我不屑說謊,你愛信不信。”
話音落下,周自衍便蹙緊眉心,似是對她如此頑固的態度惱了:“好了,這件事就到此位置吧,聞溪也沒有追究你的意思,不過是鏟一片花田罷了,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聞溪因為過敏紅腫的皮膚......”
“她從小就錦衣玉食,方方麵麵都很注意,這次被你造成花粉過敏,導致皮膚泛紅腫 脹,無論用什麼藥膏都消不下去。”
“據聞溪所說,她的皮膚必須得用上好的珍珠人工磨成粉,敷上才能好。”
許盡歡波瀾不驚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心底隻覺得分外荒唐,所以他守在她身邊隻是為了讓她提林聞溪磨珍珠粉?
她身形微顫,語氣滿是悲愴:“周自衍,你握了我的手那麼久,難道看不到我手上的傷嗎?”
她伸出因為被滴水刑折磨而整塊指甲被扣下的五指,鮮紅的軟肉上截著一層淡淡的痂。
周自衍這時才注意到她手指的異樣,眼前似乎浮現出她五指深深摳入座椅中,因為恐懼將指甲全部掰斷的模樣。
可他眼神沉了沉,還是狠下心:“歡歡,聞溪已經沒有一塊白淨的皮膚了,珍珠粉必須在今晚磨好。”
“我不磨。”許盡歡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腔翻湧的痛意壓製下去,“你可以繼續送我去受刑直到將我逼瘋。”
周自衍呼吸一滯,倏地站起身來,雙手成拳:“歡歡,她也是你的恩人,你怎麼能毫無感恩之心?等我給了她一個孩......”
他似乎想到什麼,收了口:“很快,我向你保證,我們的生活不會因為她產生任何變化,我愛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他命人拿進來一大盆珍珠放在房內:“歡歡,早點開始磨吧,聞溪還等著用。不要想著拖延時間,我會讓保鏢盯著你好好磨完這一盆。”
一道響亮的關門聲後,剩下的隻有許盡歡和保鏢們。
他們將她從床上拖了起來,架在書桌前:“夫人,開始吧。”
那一夜,主臥的燈光明亮,許盡歡的兩隻手十指完全潰爛,雙手被血液浸染成鮮紅色。
在磨夠量之後,被保鏢加急送往了醫院。
當她還在磨珍珠粉時,周自衍帶著林聞溪回來了。
“阿衍,你為我磨的珍珠粉果然有用,你看,我的皮膚過敏症狀馬上就好了。”
林聞溪看到滿手鮮血淋漓還在磨珍珠粉的許盡歡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寵溺:“隻要你沒事就好,要知道你昨天發的紅疹真的把我嚇壞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許盡歡垂著頭一言不發地磨著珍珠,像是親手將自己的心臟一點點碾成粉碎。
如同她對周自衍的愛,在一輪輪碾碎中逐漸消逝。
她似乎都要想不起來林聞溪出現前兩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那段記憶如同她對他的感情,徹底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