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和秦斯禮是人盡皆知的純恨夫妻。
他在婚禮上擺滿花圈祝她早登極樂,她就一酒瓶先將他砸進醫院;他將金絲雀帶上婚床,她就一把火燒掉他們的婚房;名利場社交他縱容新養的小白花喊她姐姐,她就敢當眾回他一聲妹夫。
秦斯禮放過話,他們不死不休一輩子。
一語成讖。
他們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為秦斯禮心臟又出了問題,隻剩半個月。
而她,準備捐出心臟。
簽好捐獻書從醫院出來,商場大屏幕正在播放一場賭局。
秦斯禮全網直播,賭時初的痣長在右胸還是左胸。
【盲猜一個左。】
【我猜兩邊都有,坐等秦少公開私房照。】
【無圖無真相,等一個願賭服輸。】
秦斯禮衣冠楚楚,譏嘲的目光仿佛透過屏幕鎖定時初。
“十分鐘後,謎底揭曉。”
一瞬間,時初渾身血液都涼透了。
秦斯禮比過去十年,更瘋,也更狠。
她立刻回頭往秦斯禮的病房跑,等不及電梯,九分鐘硬生生跑上了頂樓。
秦斯禮眾星捧月,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身側還有一個穿著小白裙的女人。
對上那個女人的臉,時初呼吸一滯。
林晚晚。
她是秦斯禮找到的,最像時初的替身。
他將林晚晚捧在掌心裏五年,時刻提醒著她,秦斯禮愛誰都有可能,唯獨不會愛她。
秦斯禮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一張照片倒扣在鏡頭下。
“十分鐘了。”
時初臉色煞白,撲過去按住照片。
同時,病房裏炸開一陣掀翻屋頂的笑聲。
“嫂子,不讓看照片,你是想現場脫一個給我們看?”
“不好吧,那嫂子犧牲不是太大了?”
“脫!”
每一聲“嫂子”都陰陽怪氣,砸得時初胸口發悶。
秦斯禮嘴角勾著,笑意半點未進眼底,他一點點掰開時初的手,抽回照片。
“秦斯禮,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掌心空了,那股涼意也漫進了她的心裏。
秦斯禮挑眉,笑得諷刺,“你說呢?”
病房裏,又爆發一陣大笑。
所有人都知道,秦斯禮不愛她,她這個秦太太從一開始就是笑話。
時初嘴唇咬出了血,看著他將照片翻轉,絕望地閉上眼睛。
“艸,直播間被抬了。”
時初睜開眼,劫後餘生。
來之前她舉報了這場直播,還好,來得及。
秦斯禮將照片丟進抽屜,猛地扣上,眼神嗜血殘忍。
“老婆,你慶幸得太早了。我葬禮那天一定讓人將你的私房照貼滿大街小巷,我死,不代表你能好過!”
時初渾身僵硬,連骨頭縫裏都滲出涼意。
“秦斯禮,你不會有葬禮,我會......”
他起身,捏住時初的下頜,眼底的瘋狂驚心。
“怎麼,怕了?”
“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的,我隻會讓你的餘生都活在地獄,每時每刻都記得,你身上留著殺人犯的血。”
時初心臟緊縮,疼得鑽心。
被殺死的人,是她媽媽。
秦斯禮頭一次心臟出問題是在5歲,是時初媽媽出錢出力,讓他得以做手術保住了性命。秦斯禮能繼續學業,也是因為她媽媽的資助。
秦斯禮不是她媽媽幫助的第一人,她媽媽單純,良善,可誰都沒有想到,五年後又一次的善舉,卻讓她被時初的生父拐騙進了大山。
從此,被暴力虐待成了家常便飯,她精神也出了問題。
時初15歲,被她生父一萬賣掉了初夜。
債主上門時,媽媽死死抱著她,被她生父拳打腳踢。
到最後,媽媽渾身是血,卻怎麼都不肯鬆手。
她媽媽倒下的那一刻,房門被撞開。
秦斯禮和時家人來了,可遲了一步。
她生父被槍決,活下來的她成了所有人仇恨的錨點。
所有人都在說,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她?
時初也是這麼想的。
三天葬禮結束,時初獨自上了天台,要跳下去的那一刻,秦斯禮將她拉進了懷裏。
“不是你的錯。”
“別怕,有我在。”
時家不要她,他就不顧所有人反對,將她帶在了身邊。
她創傷應激,他就放下了所有工作,陪她漂洋過海去看最絢爛的極光,去體驗極晝極夜,去世界最南感受最澄澈的冰河。
她生病發燒,他寸步不離地照顧陪伴。
他牽著她走過了最黑暗難熬的日子。
那時的秦斯禮,對她而言,是救贖,是新生。
她會動心,也是理所當然。
20歲,秦斯禮向她表白。
同年,他求婚了。
婚禮當天,穿著婚紗的時初腳踩雲端,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憧憬,秦斯禮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宴會廳擺滿了花圈,最中間掛著她的巨幅黑白照。
秦斯禮望著她,笑容殘忍:“時初,歡迎來到地獄。”
一紙結婚證捆綁了時初的人生。
那一瞬,他往昔所有的好都成了穿腸毒藥。
時初清清楚楚地被告知:
他和所有人一樣,恨她入骨。
時初笑出了眼淚,在陣陣譏嘲聲中,一酒瓶將他砸進了醫院。
從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時初這個秦太太,也徹底淪為了上流圈子裏的笑話。
可如今,這個笑話也該結束了。
時初眼眶發熱,“秦斯禮,最後半個月我們好好過行嗎?等最後一天,我會滿足你的一切心願。”
秦斯禮眉骨上挑,笑了,眼底的暴虐卻越發驚心。
“你能遂了我的願,去死嗎?”
“我能。”時初語氣艱澀,卻格外堅定。
“好啊。”
秦斯禮推開窗戶,眼神凶戾殘忍,“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