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一周前的那個晚上，我剛把證據拷貝進U盤，沈澤就提前回來了。

他站在書房門口，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笑容溫柔。

“小棠，這麼晚還不睡？”

我下意識把U盤塞進袖口，“趕個方案。”

我扯出笑，嗓子發幹。

他走近，把牛奶遞給我。

“喝點熱的，助眠。”

牛奶的味道有點怪，但我還是喝了下去。

十分鐘後，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四肢發軟。

沈澤的臉在眼前晃動，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別怕，很快的......”

我拚命掙紮，指甲在他手腕上抓出幾道血痕。

“為什麼......”

他輕笑一聲，手指撫過我的臉頰。

接著他把我拖進浴室，強烈的窒息感中，我睜開眼。

鏡麵蒙霧，映出他扭曲的臉——

“去死吧！”

“你死了，會更有價值！”

沈澤眼中帶著陰狠，表情像瘋子一般。

二十分鐘後，急診大門被撞開。

“都出去！”

“都出去！這是我的未婚妻！”

護士們退散，目光驚恐。

有人看見我脖子上的勒痕，倒吸一口冷氣。

“沈醫生......小棠姐她......”

他紅著眼，聲音哽咽得恰到好處：“她終究沒熬過去......”

“看來前兩天沈醫生說的都是真的!”

“沈醫生說什麼了？”

“說小棠姐得了抑鬱症......”

“什麼？！”

護士的聲音越來越低。

第二天，全醫院都知道。

沈澤的未婚妻抑鬱症自殺了！

接著沈澤和林菀策劃了這場直播；

#沈醫生親手解剖亡妻 尋找真相！！！#

預熱文案、熱搜詞條、水軍控評，全部提前七十二小時部署完畢。

事情的發展如他所料，經過前期的鋪墊。

直播間的人氣很高，但是此刻直播間彈幕的話風卻和他想想的不一樣。

【為什麼死者一直不露臉？】（紅色加粗字體，發送者：用戶【真相獵人】）

【為什麼死者臉上還蓋著白布？】

【為什麼死者的臉不露出來？】

......

【說讓死者把臉露出來的還是不是人！】

【讓沈醫生看著自己妻子的臉解剖！太殘忍了吧！】

【屍體為什麼一直不露臉？！】（紅色加粗字體，發送者：用戶【真相獵人】）

【他不會不敢看未婚妻的臉吧！】（紅色加粗字體，發送者：用戶【真相獵人】）

【我看他有點心虛！】

這個彈幕，好像直接往沈澤的胸口紮了一刀。

“出於對逝者的尊重。” 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可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們不會展示麵部。”

【尊重？那你解剖她幹什麼？！】（用戶【正義使者】）

【你都說是自殺了，為什麼還要解剖？】（用戶【邏輯鬼才】）

【說不定是家暴呢！】（用戶【拒絕暴力】）

【死者臉上說不定就有證據！】（用戶【刑偵迷】）

沈澤的指尖死死攥住白布邊緣，指節泛白。

他的目光掃過瘋狂刷新的彈幕，突然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角。

“好......” 他的聲音哽咽，眼眶瞬間通紅，“既然大家堅持......我、我尊重大家的意願。”

鏡頭推進特寫——沈澤的眼角擠出幾滴眼淚。。

完美的表演。

就像三個月前，他在醫院周年慶上單膝跪地時，那滴“感動”的淚水一樣虛偽。

白布被緩緩掀起，最先露出的是“屍體”的下頜——

蒼白的皮膚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

沈澤的手突然僵住。

白布繼續上移，露出嘴唇、鼻梁......

沈澤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終於——

白布徹底掀開。

一張陌生的、蒼白的女性麵孔暴露在鏡頭前。

沈澤的瞳孔驟然緊縮，嘴唇顫抖著，像是見了鬼。

“這、這不是......”

彈幕瞬間爆炸——

【我是蘇棠的同事！這不是蘇棠！】（用戶【蘇棠，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