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熱末世來臨,地表氣溫高達七十度,第一批人類開始遷往北極基地。
妻子作為科學家,有首批攜帶家屬名額。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帶我走。
可最後申請單上填的名字,卻是她手底下的研究生。
“人小夥子是我一手培養的,又沒有父母在身邊,我不忍心讓他一個人留在這麼熱的地方。”
她毫不在意的提交了申請單,說出的話讓我心寒至極。
“阿商,你不一樣。你從小就能吃苦,我相信你能熬到第二批遷移。”
我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當天夜裏,看著越來越高的溫度,我平靜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說過,可以無條件答應我一個願望,現在還作數嗎?”
......
那邊沒猶豫,“自然。”
我試探著問道:“可以幫我準備兩張諾亞方車車票嗎,我想和我母親第一批走。”
活命的機會,一票難求。
那邊也不能保證,隻是說:“我盡全力。”
掛斷電話後,周南星正好推門而入,視線卻仍落在手機屏幕上。
“你剛在和誰打電話?”
我連謊都懶得撒了,疲憊道:“找人弄票。”
周南星看都沒看我,隻隨口道:
“第一批前往基地的就幾百張票,弄不到的,不然我早給你想辦法了。”
我捏緊了手機。
她當然知道一票難求,卻還是毫不猶豫放棄我,帶走手底下的研究生。
見我沒回話,她才抬頭,
“阿商,你也別著急,我給你申請了第二批名額,死不了的。”
我聽著收音機裏持續攀升著的溫度,心中冷笑一聲。
誰都知道,極熱末世,晚走一天,活下來的概率就低一分。
末世在即,許是過分焦慮,我甚至懷了一絲希望的問她:
“周南星,能不能看在我媽資助了你六年的份上,帶她先走。”
“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根本挨不了多久。”
空氣裏懸著難挨的平靜。
屋裏沒開燈,我看不清周南星臉上的神色。
我和她已經結婚七年了,但這並不是我們認識的第七年。
我們自小在一個巷子裏長大,青梅竹馬,形影不離。
然而小升初的那個暑假,周父周母意外車禍身亡。
我媽心疼幼女無依,便收留了她,在那個米麵油都短缺的年代,硬生生供出了兩個大學生。
高考完的那個夏天,一向害羞內斂的她向我承諾,哪怕末世來臨,她死也要和我們死在一起。
那一年的夏天沒有像現在這麼熱,她的掌心卻滾燙至極,能讓我整顆心都沸騰起來。
我緊了緊眼,記憶散開。
周南星沉默了很久。
半晌,她才道:“阿商,希遲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必須帶他走。”
“還有,小時候的玩笑話,別當真了。”
我苦澀的笑了笑,險些站不穩。
現在分明是極熱末世,可她的句句言語,卻讓我心寒的不像話。
很快,烏雲散開,月光照在她疏離的的眉眼上。
周南星拿一個文件袋碰了碰我,“這個先給你。”
打開。
赫然是一紙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