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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抿了一口手裏握著的茶杯，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從我身上跨了過去。

“家裏的下人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這麼大塊垃圾堵在地上都不管。”

腦子疼得發沉，可我現在傅寒聲根本不在家，沒人能幫我。

我隻能咬著牙站起身，一步又一步挪到大門處，任由血滴在樓道裏，憑著最後的力氣挪到了醫院。

門口的護士看到我腿間止不住留著的血，嚇得臉色蒼白。

“快！快推車來，這裏需要搶救！”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間，聽見醫生的詢問。

“女士，您肚子裏的孩子情況危機，不過我們會盡力的......”

“不用了。”

我突然開口，周圍的嘈雜聲瞬間靜止。

醫生愣了一下，我又重複了一遍，字字清晰。

“這孩子，我不留了，不用救。”

留著這孩子又能怎麼樣？

有這樣的父親，我怎麼又能護住他呢。

更何況，現在這孩子，最多隻能算是我的絆腳石。

若是真把他生下來，我怕是一輩子都得被困在沈家了。

再睜眼時，我的肚子已經扁了下去。

我起身就想走，進來換藥的護士卻說我太急了，至少應該躺滿三天。

我隻笑了笑，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就下了床。

電梯直達住院部頂層，傅家老爺的特護病房虛掩著。

看清楚來的人是我時，他臉上的陰雲瞬間翻湧上來。

他毫不猶豫地拿起旁邊的枕頭朝我砸來。

“你還記得我在住院啊？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來探望我一下？”

“聽說寒聲最近很喜歡一個小姑娘，但那小姑娘好像有點過火啊？”

“你這個夫人到底是怎麼當的，這都管不了？”

老爺子一向都不喜歡我，我做得好的事情他全都視而不見，還總把家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歸咎在我的身上。

就因為他這副模樣，我總是躲著他，平時隻是叫下人來照顧他。

我垂下眼，聲音放得很輕。

“不能給老爺子盡孝心，是我的錯。”

“放心吧，以後我每天都會到醫院親自照顧您。”

他語氣這才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是拉著我絮絮叨叨地說教，讓我什麼都得順著傅寒聲。

我假裝認真聽的模樣，其實心思早就飄到外麵去了。

之後的每天，我沒有一天是不去醫院照顧老爺子的。

傅寒聲也知道了我近日來得的行蹤，難得與我說話的語氣好了些。

“最近你還是挺懂事的，做的不錯。”

“馬上就是紀念日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孩子也有四個月了吧，要不先備點新衣服...”

他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我的肚子上，可惜現在已經平坦一片。

他猛地頓住，臉上的緩和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他從椅子上彈起來。

“怎麼回事？孩子呢？！”

“從樓梯上摔下來，沒了。”

我聲音平靜到好像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

傅寒聲臉色一點點變得鐵青。

“從樓梯上摔下來？你難道不會去醫院搶救嗎？”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那是我的孩子，你就算是拚了命也得把他保下來！”

我對上他那紅得嚇人的眼睛。

我扯了扯嘴角，臉上的肌肉卻僵著，一個字也沒說。

其實是我懶得解釋。

或許是我的沉默刺痛了他，他的身體微微發顫，半晌後，也不再說什麼，摔門而出。

我頻繁往醫院跑的行為，果然引起了林芊曉的注意。

這一天，我依舊坐在老爺的病床邊照顧。

老爺子最近的病越來越重了，隻能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機吊著半條命。

突然，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

林芊曉不緊不慢地走進來，臉上的笑容陰森森的。

“姐姐真是一片孝心，剛流完產沒多久，就來照顧父親了。”

我裝作一副害怕的模樣，故意擋了擋身後的老爺子。

“林芊曉，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今天可別亂來。”

她見我發怵，笑得眉眼都飛起來。

“你是沒本事和我計較吧？”

“那場火災，我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的母親在那工作，隻能說是她運氣不好了。”

她漫不經心的語調裏藏著令人發涼的寒意。

我心裏像堵了團火，一時間也無濟於事。

畢竟她事事都有傅寒聲墊著，就算她再作惡，以傅家的能力也能替她輕易解決。

“聽說姐姐最近好不小心，把孩子給流掉了呀。”

“看寒聲這麼生氣，我也得替他出出氣才是。”

說著，林芊曉的目光越過我，落在我身後的傅老爺身上。

“能讓你天天這麼守著照顧的，一定是你父親，對吧？”

話音剛落，她的手已經毫不猶豫地扯下了電閘，語氣裏滿是狠厲。

“那我就送你父母團聚吧！”

“啪”的一聲，病房瞬間被黑暗吞噬，呼吸機規律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是隔壁病房和走廊上醫護人員傳出的驚呼聲。

傅家老爺猛地在病床上抽搐起來，不過片刻，那微弱的動靜便徹底消失了。

他瞪大了眼睛斷了氣，病房裏一片死寂。

黑暗中，我看見林芊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也笑了，不緊不慢地開口。

“忘記告訴你了，我父親早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所以床上躺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