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次醒來，鼻腔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醫院的搶救室裏。

手上紮著點滴，臉上罩著氧氣麵罩。

醫生看到我醒來，鬆了口氣。

“你總算醒了。再晚送來五分鐘，神仙也救不了。”

“嚴重的過敏性休克，喉頭水腫，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我虛弱地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醫生歎了口氣：“是你自己打的120吧？幸虧定位準確。你家屬呢？這麼大的事，怎麼一個人？”

家屬？

我的家屬，顧景城，此刻應該正陪著方夢漪，在另一家高檔餐廳裏你儂我儂吧。

我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

護士進來換藥，看到我的樣子，有些同情。

“你丈夫剛來過，醫院催得急，他墊付了搶救費就走了。”

頓了頓，護士又說：“哦對了，他讓我提醒你，這次的搶救費一共3000元，他墊付了，你記得把你的那份，1500元，轉給他。”

我猛地睜開眼，心中湧起一股荒謬的憤怒。

我都快死了，他還在跟我AA？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

三年前，顧景城公司資金鏈斷裂，是我爸出手相助，才讓他度過難關。

他為了報恩，也為了綁定我們蘇家的資源，向我求婚。

我愛了他十年，以為終於得償所願。

可新婚夜，他卻甩給我一份《婚內AA協議書》。

他說：“蘇秀冉，我娶你，隻是為了商業利益，別妄想我會愛上你。”

“從今天起，我們所有開銷AA，水電物業，柴米油鹽，精確到分。”

“這是規矩，也是我對這段商業婚姻最起碼的尊重。”

我以為，隻要我付出真心，總能捂熱他的心。

我錯了。

這三年，我活得像個笑話。

我在家做飯，要按照市場價把菜錢轉給他。

我開空調，要計算我使用的電費度數。

甚至連衛生紙，我們都要分開買。

他不是窮，他隻是對我吝嗇。

他給方夢漪買幾十萬的包，眼睛都不眨一下。

卻會因為我多用了一度電，跟我冷戰三天。

我以為我可以忍。

直到今天，我差點死在那250塊錢上。

我拔掉手上的針頭，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

我要離婚。

現在，立刻，馬上。

我剛下床，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顧景城和方夢漪走了進來。

他手裏提著昂貴的燕窩，顯然不是給我買的。

看到我下床，他眉頭緊鎖，語氣冰冷。

“蘇秀冉，你又在鬧什麼？醫生說你要留院觀察。”

我冷冷地看著他：“顧景城，我們離婚。”

顧景城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出聲。

“離婚？蘇秀冉，你是不是瘋了？”

“就因為那250塊錢？你的格局能不能大一點？”

方夢漪也幫腔道：“秀冉姐，景城哥就是原則性強，你別這麼小氣嘛。”

“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

“原則？”我死死地盯著顧景城，“你的原則，就是看著我去死？”

顧景城臉色一沉：“蘇秀冉，別給臉不要臉，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的麵子上，你以為你能當上顧太太？”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不就是想借著過敏，讓我多關心你一點嗎？我告訴你，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把戲！”

他把燕窩放到桌上，轉頭溫柔地對方夢漪說：“夢漪，你手還疼嗎？先吃點燕窩壓壓驚。”

方夢漪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挽住顧景城的手臂。

“景城哥，你真好。”

我看著他們在我麵前上演的恩愛戲碼，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我指著門口，用盡全身力氣吼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顧景城被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揚起手，似乎想打我。

“蘇秀冉，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沒有躲，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顧景城，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也許是我眼中的決絕太過冰冷，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最終，他冷哼一聲，拉著方夢漪轉身離開。

“不可理喻！”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脫力般地倒回床上。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爸，幫我找最好的離婚律師。”

“我要顧景城，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