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謝興澤宿在了偏院，日日陪著唐媃。

“她初次有孕，又在城外受了驚嚇，林瑤，你莫要多想。”

我淺笑著點頭。

“是啊。唐姑娘失了名節，又犯了欺君之罪，自然日日心憂。”

“你！”謝興澤重重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可這話往後切記不可再提。”

我乖順地點頭。

“那是自然。不然我們謝府怕是要被誅九族。”

謝興澤臉色一陣難看。

“唐媃說你給她準備的鳳冠霞帔她不喜歡。你命人再去換一套吧。”

我有些失笑。

平妻不過是貴妾，說到底，怎配得上鳳冠霞帔？

但是，無妨，我偏要給他們大肆操辦！

“我這就讓人把城中繡娘、簪娘，都請到府上，一定趕製出讓唐姑娘滿意的。”

謝興澤倒是有些無措。

“你還未好全，就讓你操勞了。”

像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

“康兒如何？”

我死死按住缺了半塊指甲的手指。

十指連心，隻有這痛，才能讓我克製我自己。

臉上端得是笑意嫣然。

“康兒，很好啊。再有幾日，就可以歸家了。”

“到時候，雙喜臨門，定是熱鬧！”

謝興澤看不到，我笑不達眼底，眸中是濃濃的恨意。

轉眼到了婚禮的吉日。

全府上下，著吉服，掛紅緞，點紅燈。

烈火烹油，鮮花錦盛。

唐媃端著茶水，眼波流轉，看著我。

“興澤哥哥，我又不是妾。除了父母，我從未跪過他人。”

“姐姐若是真心體諒侯爺，體諒我，就應該免了這一跪。”

謝興澤麵有難色，我笑道。

“無妨，一杯茶而已。”

身旁的嬤嬤從唐媃手中接過，我一飲而盡。

“唐媃，從此，你便是謝府的人。”

“你與謝府上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斂了笑意。

“我有一新婚禮物，送與你們。”

謝興澤帶著一絲疑惑的興奮。

“什麼禮物？我竟不知你何時準備的。”

門外響起仆從的聲音。

“侯爺，侯爺，不好了！”

“門外一頂白轎，抬了棺柩進門。”

“府上大喜的日子，誰敢給我觸黴頭？”

謝興澤怒不可遏。

卻有一道清冷而堅定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我敢！”

我話音剛落，身旁的丫鬟，一把拉下喜堂上的紅緞。

嘩啦一聲。

紅緞落下，白綾飄蕩在紅燭之上。

我和嬤嬤，扯掉了身上的紅色吉服。

露出裏麵的白色喪服。

仿佛秋日一場盛大的霜降。

“接小公子回府！”

“接小公子回府！”

謝興澤呆愣在原地，看著棺柩抬入喜堂。

“今天，是康兒的頭七！”

我把手中的和離書，拍到了喜案上。

“謝興澤，我要與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