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鶴聽到這些傳聞，心中開始不安。

他派人偷偷打探蕭景之的情況，得到的消息讓他越發煩躁。

那日，我在院中晾曬藥材，蕭景之披著外衣，坐在廊下看書。

陽光落在他身上，驅散了幾分陰寒。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我望過去的目光。

「藥材，似乎快齊了。」他的聲音依舊不高，卻比初見時多了幾分清朗。

「嗯，再有兩味主藥，便可進行下一步。」

他合上書卷。「蘇清月，你究竟是誰？」

我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

「我是你的妻，蕭景之。」

他看著我，眸光深沉。良久，緩緩開口。

「那些暗中盯著侯府的眼睛，該處理一下了。」

我心中一動。他這是在......招攬舊部，培養勢力了？

蕭景之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庭院中的藥香漸漸被書墨香取代。

他開始頻繁地見一些「舊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輕視與探究，逐漸轉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

侯府內外，那些曾經盤根錯節的勢力，被他以雷霆手段一一拔除。

陸府的氣氛卻如同凝固的冰窖，日益沉重。

陸鶴的身體每況愈下，據說已經纏綿病榻，下不了床。

蘇婉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整日讓陸鶴佩戴那枚寶玉不離身。

「姐姐，陸鶴哥哥他快不行了，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蘇婉兒曾派人偷偷給我遞話。

我隻是端起手邊的清茶，吹了吹浮沫，淡淡吩咐下人。

「告訴她，我如今是鎮北侯世子妃，與陸家，再無半分瓜葛。」

前世的血海深仇，豈是幾句哀求就能化解的。

「世子妃，蘇二小姐親自求見。」侍女低聲稟報。

蕭景之修長的手指輕撫過梅枝，漫不經心道：「就說世子妃在為本世子煎藥，不得空。」

我抿唇輕笑，將新配的藥茶遞給他：「夫君今日氣色甚好。」

他接過茶盞時，指尖在我掌心輕輕一劃，那雙深邃的眼眸裏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多虧夫人妙手回春。」

就在這時，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蘇婉兒竟不顧阻攔闖了進來，她發髻散亂，雙眼通紅：「姐姐！求你救救鶴哥哥！」

我冷眼看著她跪在雪地裏：「妹妹這是做什麼？」

「玉佩......那塊玉佩有問題！」蘇婉兒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已經發黑的龍鳳佩，「鶴哥哥快要不行了，太醫說......說這是邪物作祟！」

蕭景之突然咳嗽起來，我連忙為他披上大氅，這才轉身：「妹妹糊塗了，這明明是母親留下的傳家寶，怎會是邪物？」

「那這玉佩發黑是怎麼解釋？」她又不死心地追問。

「妹妹怕不是糊塗了，玉轉黑，恰巧說明已發揮它的作用了，會將你夫君體內的毒氣吸出來。」

「你且再等上幾日，不日就要吸幹盡了！」

蘇婉兒見我這麼說，將信將疑地回了去。

我讓侯府的人散布消息，世子自從娶了我，病情日益好轉。

陸鶴的病情，成了京中百姓茶餘飯後的最新談資。

有人說他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怪病，也有人竊竊私語，說他是被蘇婉兒那個庶女給克了。

謠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陸鶴信以為真。

開始派人偷偷打探我的消息，當得知我和蕭景之琴瑟和鳴，他濃烈的悔恨與嫉妒，便如毒蛇一般，日夜啃噬著他的內心。

「蕭景之......蕭景之......」他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鋼針

他曾以為蘇清月嫁給蕭景之是自甘墮落，是自毀前程，是他陸鶴施舍般丟棄的破爛。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他親手推開的，是怎樣一份潑天的榮耀與一線生機。

那塊冰涼的玉佩，依舊死死地貼在他的胸口。

他猛地伸出手，想要將它從身上扯下來。

蘇婉兒見狀，哭喊著撲過來，死死按住他的手。

「鶴哥哥，你冷靜點！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啊！你不能放棄！」

陸鶴啪的一聲扇了蘇婉兒一巴掌。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克我！」

蘇婉兒被這一巴掌打得踉蹌後退，發髻散落，嘴角滲出血絲。

她捂著臉，眼中很是委屈：「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我已經想盡辦法在治療你了！」

陸鶴聞言暴怒，掙紮著從病榻上爬起，卻因體力不支重重摔在地上。

他麵目猙獰地指著蘇婉兒：「自從跟你成親後，老子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肯定是你這個賤人做了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鶴哥哥，你要相信我！」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

蘇婉兒被打在地上，臉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陸鶴，你是不是後悔娶了我！」

外麵謠言，她不是沒聽過，隻覺得無稽之談。

她覺得陸鶴對她一心一意，肯定不會輕信外麵謠言。

陸鶴被蘇婉兒突如其來的一問，蒙住了。

後悔嗎？

想到蘇清如和那姓蕭的病秧子恩愛有加，他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

總之不好受。

......

蘇婉兒的貼身婢女幾乎是滾著爬著來侯府求見的。

「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快要被陸姑爺打死了！」

我正為蕭景之新換上一爐安神香，聞言，手上的動作隻是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