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賀家,蘇朝雲抱出一個紙箱,開始收拾賀經年有關的所有東西。
第一件放進箱子裏的,是她從十四歲寫到二十八歲的日記本。
裏麵字字句句,都記滿了她對賀經年的愛戀,她和他在宴會上的每一次巧遇,甚至是賀經年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事。
第二件放進箱子的,是賀經年昏迷時,自己給他畫的一張張素描。
十年時間過去,畫紙早就已經泛黃,上麵賀經年英俊的臉龐,卻依舊清晰可見。
第三件放進箱子裏的,是她和賀經年結婚那年,他送給自己的結婚戒指。
這是一對情侶戒,自己戴的是女戒,盡管尺碼小了兩碼,要很努力才能戴到指頭上,蘇朝雲卻一天都沒有摘下來過。
如果沒有江珍珍,她和賀經年能夠白頭偕老嗎?
可能也不會,畢竟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蘇朝雲將箱子搬到花園裏,點起了一把大火。
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她的神情平靜到了極點。
第二天一大清早,蘇朝雲是被一陣喧鬧聲驚醒的,江珍珍一手牽著小磊一手挽著賀經年,從那輛勞斯萊斯上下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傭人。
“這些是我的攝影器材,你們都小心點搬,千萬別給我弄壞了。”
“這是我的衣服,都放到主臥的衣帽間裏去。”
江珍珍將那群傭人指揮得團團轉,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看見蘇朝雲從樓上下來,嫣然一笑:
“嫂子,經年說不放心我一個人,叫我搬過來和你們一起住,你不會介意吧?”
“你去客臥睡吧。”賀經年淡聲對著蘇朝雲吩咐:
“珍珍要養病,你現在住的房間朝南有陽光,有利於她的身體恢複。”
“好。”蘇經年垂眸淡聲開口,絲毫沒有糾結。
她本來就沒有和賀經年住在一起,現在讓她睡哪裏,哪怕是地下室,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還有......”不知道為什麼,蘇朝雲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竟然刺痛了賀經年。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語氣也越發的不耐煩。
“你後院種的那些繡球花都全部拔了,珍珍喜歡紅玫瑰,我要全部種上紅玫瑰。”
“隨你安排。”蘇朝雲機械地回答。
那些繡球花是她曾經的最愛,她日日夜夜侍弄,耗費了很多的心血,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好,很好。”賀經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冷笑出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隱約覺得蘇朝雲的表現有些不同尋常,她明明那麼在意他,見到他多和別的女人說一句話都會吃醋,現在怎麼這麼平靜。
這都是蘇朝雲為了爭寵耍的把戲,而他絕對不會縱容。
“既然你這麼大方,幹脆客臥也不要住了,就住進傭人房和傭人在一起。對了,珍珍想要喝海鮮粥,你現在親手去熬。”
“我知道了,做好了,我會端去的。”
賀經年盯著蘇朝雲看了很久,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攬著江珍珍的腰,帶她去參觀自己接下來要住的房間。
蘇朝雲麻木地到廚房,淨手,洗海鮮,淘米。
小磊卻突然闖了進來,惡狠狠地盯著蘇朝雲說道:
“不要以為你裝可憐,爸爸就會喜歡你,我聽他說了,要給江阿姨一個家的。”
“在爸爸心裏,永遠都有我媽媽的位置,你當年害死了媽媽,現在得到報應了吧!”
蘇朝雲不想和孩子計較,她想到江珍珍的狠毒,再加上小磊是自己看護了多年的孩子,還是心軟了。
“等我走後,你要小心江珍珍,不要相信她。”蘇朝雲伸手摸了摸小磊的臉。
“你胡說!”小磊氣鼓鼓的漲紅了小臉,“啪”的打掉了蘇朝雲的手。
“江阿姨對我最好了!她都說了,以後要送我去上國際學校,讓我住校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哪像你,除了天天盯著我寫作業,別的什麼都不會幹!”
“這是你送我的平安符,什麼破爛東西,我現在不要了。”小磊一把將自己脖子上掛了多年的平安符拽掉,扔到了地上。
就這還不解氣,又使勁地在上麵踩了幾腳,才跑了出去。
蘇朝雲蹲下身子,將沾了腳印的平安符撿起來。
姐姐死後,小磊夜夜啼哭,這是自己擔心他,爬了一千層台階邊跪邊求,到寺廟給他求來的。
而現在,卻被他隨意地丟了。
算了......反正她都要走了。
賀經年,小磊,江珍珍,他們三個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蘇朝雲低垂下眼睛,鬆手,平安符掉進了垃圾桶裏,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