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十八歲生日,在冰冷的地下度過。
我在那天向班主任請了半天假,買了一束菊花去看望姐姐。
冷清清的小墳包,告訴世界她曾經來過。
意外的是,我離開時,迎麵碰上一個男孩子。
他叫住我,問我是不是鄧洋的妹妹。
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垂下頭,將手裏的花束放到墓碑前,然後說他叫張瑞,是姐姐的班長。
“鄧洋和我是同桌,經常說起你,笑的可開心了。”
“我不知道她燦爛的笑容下竟早有顆千瘡百孔的心,她從來不和朋友們說這些。”
“自從安玨大張旗鼓追她那件事發生後,她就開始狀態不好了,經常神遊天外,默默哭泣。”
“我以為她隻是苦惱安玨的追求,不知道該怎麼辦,卻沒想到她患上了抑鬱症……”
“還是我們不夠關心她,安玨那種人圈子混亂,好幾個小太妹找上你姐姐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她卻沒有向任何人求助……”
“我真的很痛心!我們還約定好要一起考北京的大學的!她那麼優秀!她……”
張瑞泣不成聲。
我輕輕擦掉眼淚,對他說了句謝謝。
謝謝他還記著姐姐,謝謝他在姐姐活著時給她的關懷。
回到家後,媽媽麵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眼神淩厲。
“你今天下午去哪裏了?我打電話給你班主任問今天的學習情況,他說你請假了?”
“你怎麼敢不向我報備就請假?!你請假幹什麼!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
“你好大的膽子啊!你忘了你姐姐的後果了?!你想學她了是嗎!”
我的淚水奔湧而出,發泄著滿腔的憤懣。
“我去看姐姐了!今天是姐姐的生日!”
一個巴掌破空甩來,在我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讓你去看她了嗎!她都死了,要你惦記什麼!你都初三了!馬上要中考了!”
“如果你沒有考上一中最好的尖子班當班長,我就把你喜歡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都燒掉!”
媽媽以為我和姐姐的性格一樣逆來順受,會像姐姐那樣默默一直忍受著,挨完打就抹著眼淚繼續紮進書山卷海裏。
然而我不是。
失去姐姐的傷痛和強製性的壓抑醞釀已久,在此刻得到了爆發。
“你燒啊!你現在就去燒啊!把我所有的書和試卷都燒了!”
“這個破書我一刻都不想讀了!讀書把姐姐都逼死了!你們現在還想逼死我!”
“你是姐姐的媽媽嗎?!一年裏你給她燒過幾次紙點過幾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