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回到家,紀永濱正癱在沙發上頭也不抬地打遊戲。
一直到女兒哭出聲,他才皺著眉頭,厭惡地說了一句。
“能不能管管她!一天到晚哭喪一樣的嚎,煩死了!”
我抱著孩子的手臂猛地一顫。
我甚至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剛剛在鬼門關走一遭為他拚死生下孩子的,我的丈夫。
我嗓子發緊,血腥味從喉嚨裏湧上來:“紀永濱,剛才林薇薇那樣刁難我,你不幫我也就算了,現在我剛回來你就......”
“有完沒完?!”
他把手機狠狠砸在沙發上:“生個丫頭片子還讓你進門就不錯了!你當老紀家是收廢品的?”
這句話像把生鏽的錐子,順著剖腹產的傷口狠狠紮進來。
我低頭看著懷裏女兒皺巴巴的小臉,突然想起生產那天。
麻醉失效時我疼得抓著床單發抖,他隔著產房玻璃打電話:“媽,您放心,肯定是孫子,醫生都跟我保證過......”
看來不是醫生保證過,是他認定我必須生個兒子。
我沒再說話,抱著女兒進了臥室。
衝奶粉時手一直抖,熱水灑在手腕上燙得發麻,卻沒比心裏的冷更刺骨。
女兒含著奶嘴時還在抽噎,一直到將近11點才睡著。
我拖著灌了鉛似的腿進浴室,鏡子裏的人臉色慘白。
而紀永濱早已鼾聲如雷。
我呆滯地坐在床邊,眼淚終於還是不聽話地砸了下來。
手機突然又開始瘋狂震動,小區業主群裏,林薇薇的頭像跳得刺眼。
【明天我爸出殯,全小區都得來磕頭送行。】
【每家準備八萬八的禮金,有車的主動開出來當送葬車,豪車才有資格來,低檔次的趁早別開出來,免得晦氣。】
緊接著,她又@我。
【對了,1703的宋語寧,明天你不僅要給我八萬八,還要把你家那個小孽種送過來給我爸陪葬。】
隱忍多時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爆發,我指尖冰涼,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八萬八怕是不夠吧,我直接給你50萬,再把房子過戶給你算了。】
林薇薇馬上發來一個大笑的表情。
【算你識相!禮金馬上就給我轉過來,房子後天去過戶。】
【不過你別以為你給了我這些東西,我就能放過你家那個小雜 種,她還是要去陪葬!】
所有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我卻一個字都看不懂。
我盯著屏幕,突然笑出了聲。
原來真有人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轉頭看了眼紀永濱,他翻了個身,咂咂嘴又睡死過去
我關掉聊天框,剛把手機塞回床頭櫃,防盜門就被砸得砰砰響。
女兒“哇”地一聲哭醒,小身子在繈褓裏劇烈地抖。
尖銳的聲音透過防盜門穿進來。
“宋語寧!你給我開門!說好了給我轉賬,怎麼還沒到?”
難道一個人隻要不要臉,就可以到天下無敵的程度了嗎?
我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看,林薇薇叉著腰站在樓道裏。
我正準備處理完紀永濱再去處理她,沒想到她卻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