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穿著無菌手術服,在一群醫護人員的簇擁下,正準備推開手術室的門。
她的指尖冰涼,心跳卻沉穩有力,因為她是這裏最好的骨髓移植醫生。
也因為,手術台上的,是她的母親。
就在這時,突兀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肅靜。
李希洲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他的身邊站著林沐雨。
蘇念皺眉:“希洲,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
結婚的第五年,李希洲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林沐雨這朵嬌養的花。
蘇念無數次想和他攤牌聊一下,但今天,真的不合適。
“把手術讓給沐雨。”李希洲開口,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她評級需要一個漂亮的手術。”
蘇念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希洲。
他三個月來第一次來醫院找她,竟然是因為這個!
蘇念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不行。”
“那是我媽,隻有我自己主刀,我才放心。”
李希洲的眉頭微微蹙起,語氣充滿了不耐。
“不過是一個常規的骨髓移植手術,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對沐雨的晉升卻很重要。”
蘇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親性命攸關的手術,在李希洲這個女婿口中,成了無足輕重的小事。
林沐雨穿著不合身的實習白大褂,笑盈盈道:
“念念姐,你放心啦,我一定會認真給伯母做手術的。”
蘇念隻覺得悲涼湧上心頭。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希洲的世界裏,隻剩下了林沐雨?
林沐雨感冒他會徹夜照顧,而她母親的病危三個月,他卻沒來醫院看過一次。
如今為了給林沐雨的職業規劃鋪路,卻要用她母親的手術來當墊腳石。
心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堵得她無法呼吸。
她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個字,側身便要繞過他,走進手術室。
李希洲卻再次伸出手臂,如鐵鉗般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一次,他的語氣裏帶上了威脅。
“你母親手術急需的配型骨髓,最終的簽字權在我手上。”
“如果今天主刀醫生不是林沐雨,這份文件,我不會簽。”
蘇念渾身僵直,血液倒流,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這就是她愛了十年,曾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他用她母親的命,來逼她給他的新歡讓路。
可曾經她剛進醫院,第一次主刀一場高難度的手術,連續奮戰了十六個小時。
是李希洲,在手術室外等了她整整十六個小時。
她出來後,他又第一時間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的念念,是全世界最厲害的醫生。”
“別怕,以後你每一次下手術台,我都在。”
蘇念閉眼,睫毛顫抖。
小護士焦急地走了過來:
“蘇醫生,病人的麻醉已經生效,器官活性隻能維持在最佳狀態三十分鐘,我們必須馬上開始手術!”
死神的催命符,淩遲著蘇念的神經。
她睜開滿血絲的雙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啞聲問道:“李希洲,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李希洲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念念,別這麼固執。”
“我會補償你的,等手術結束,我給你母親在郊區買一棟最好的別墅,讓她安心養老。”
蘇念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沉入了深淵,摔得粉碎。
她輸了。
從他用母親的命來威脅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輸得一敗塗地。
“好......”
一個字,抽幹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
“我答應你。”
李希洲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他側過身,朝林沐雨點點頭。
林沐雨穿著高跟鞋小跑過來,扯著李希洲的手臂,嬌笑道:“希洲,你對我真好。”
說完,她便扭著腰,在一眾醫生驚愕的目光中,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蘇念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沒有人知道,母親的這場手術,因為常年的並發症,難度係數極高......
而林沐雨,不過是一個連主刀資格都需要靠這種手段來獲取的實習生。
蘇念蜷縮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