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狡辯!”宋明宇瞪著我。
我一一看過眾人。
然後笑了。
露出我一口白牙,襯得黝黑更加突兀。
“有教養的父母不會因為我手上有繭子,就避如蛇蠍。”
“有教養的名媛不會罵勞動人民的果實是垃圾。”
說著,我朝宋明宇抬眼,眼神平靜無波。
“最沒教養的是哥哥呀。”
“明知我第一天回家故意躲著不見,是為無知無禮。”
“哥哥是軍人,軍人該明辨是非,公正不偏袒。”
“如果你做不到,就對不起你身上這身衣服。”
客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宋明宇臉上的暴怒僵住。
像是被人澆了盆冷水,他隻剩下錯愕。
他從沒被人指著鼻子罵“沒教養”。
還是被他看不起的親妹妹。
宋雯靜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也變得精彩紛呈。
她似乎沒料到我這個村姑妹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宋母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又飛快地偏開目光,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心思。
宋父瞪大眼,“你你你”了半天。
卻再也說不出“沒教養”這樣的狠話。
我剛才那番話,讓這一家子人那點自以為是的優越感碎了一地。
經過第一次的交鋒,我在宋家有了短暫的太平。
當然這種情況也就維持了一小段時間。
宋雯靜按捺不住了。
這天,她特意在午飯過後,端著本詩集坐在沙發上。
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幅精心繪製的油畫。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妹妹,這詩,你聽過嗎?”
我笑著看她,沒說話。
她捂著嘴竊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
“哦,忘了,妹妹沒讀過書,說不定連什麼是詩都不知道。”
宋明宇附和:
“她一個村姑,哪裏懂詩?”
我若有所思點頭。
我確實不懂。
我是個工科生,文學素養一般般。
當然比起他們,我還是懂一點的。
宋母坐在一旁織毛衣,笑著搖頭。
“靜靜這丫頭,從小就愛讀書,咱家要出個女詩人了,隻是有人......”
說著,瞥了我一眼,沒再繼續下去。
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宋雯靜得意地揚下巴看我,接著拿起桌邊另外一本英語書。
“媽媽,我最近在學英語,周老師都誇我發音很標準。”
“妹妹,你一定不知道‘土豆’用英語怎麼說吧?我教你吧,potato。”
她把“potato”的發音拖得很長很重,像是在炫耀什麼偉大的技能。
我靠在椅子背靠上,忍不住笑了。
我指了指她的英語書:
“這裏的語法錯了,這個時態應該用過去時,而不是現在完成時。”
“還有‘potato’,你重音音節都讀錯了。”
瞬間,大廳裏安靜下來。
宋雯靜瞪大眼看我,緊緊將英語書抱在懷裏。
“你胡說什麼!你一個沒上過學的村姑,懂什麼英語!”
宋母停下織毛衣的動作,不可思議看向我:
“你還學過英語?”
宋明宇皺眉不說話。
這時,一個穿著中山袍的中年男人跟著宋父走進來。
見到那男人,宋雯靜立馬變得殷勤。
“老師,您來了?”
說著,她還不忘睨了我一眼,添油加醋道:
“妹妹說,老師您教的英語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