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樓的小情侶可真甜啊，女生隻是被燙出個水泡，男生便包下整層樓隻為她一個人服務。”

“誰說不是呢？又是喂飯又是喂水的，比生個孩子還嬌貴。”

......

薑心悠聽著護士的議論聲，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她輕輕拍著寶寶的後背。

小家夥經過搶救，目前已經脫離了險境，睡得正香。

“砰”地一聲，江岩已經大力推開了房門，

她剛想用手指示意她小聲一點，他便一把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他的力度太大，薑心悠被拖在地麵上，身下剛剛生產過的傷口正在一點點往外滲著血。

“江岩，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懷景因為你自責得睡不著覺，剛吞下幾顆安眠藥，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呢。你得過去，跟我一起等著賠罪。”

周遭的議論聲傳來，有幾名護士想要上前攔住江岩，

卻未曾想，下一秒便被他一把推開。

地板的冰冷透過身體，直達心底。

明明是炎熱的六月，她卻覺得周遭都好似在冰窖中一般陰冷。

淚眼模糊間，她想起從前剛在菜市場賣魚時，有人欺負她，故意不給錢拿著魚就跑，

江岩也是這樣，扯著那人的衣領就往外拖，

十幾米的距離，足以讓人膽寒。

可現在，他忘了她，卻沒忘用這種拖行的方式逼人屈服。

意識喪失掉的前一秒，她看見了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

再醒來時，寶寶已經被交給了育兒嫂。

手機振動，她接下，那邊傳來警察的聲音，

“喂，您好，您是薑正的女兒薑心悠嗎？”

“您父親剛出監獄，就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麻煩您有時間過來一趟吧。”

瞬間，她拔掉手上的針管便下了床。

下身的疼痛傳來，她疼得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她一點點往前挪著，還未等她挪到走廊，

江岩已經先一步找上了門，

“懷景醒了，你去給她熬點魚湯補補身子。”

男人的語氣強硬，帶著不容置啄的壓製。

她扶著把手，定了定，低聲道，

“我爸出車禍了，我得趕過去看他。”

江岩眉頭蹙了蹙，似是有些不大耐煩，

“懷景懷著孕，又吞了安眠藥，這是你應該做的，懂嗎？”

男人垂眸，語氣裏帶了幾分斥責。

她聽著，隻覺得一把把刀子插進心臟。

“江岩，如果今天我非不去呢？”

她鐵了心，梗著脖子望著他。

誰料他一個響指，幾名保安便將她捆到了安懷景的病房內。

耳邊，男人的聲音染上幾分慍怒，

“想去見你爸，就得先把魚湯熬好。”

她站在廚房，望著病房內正在變魔術哄安懷景開心的江岩，腦海裏想起18歲那年，

她爸含恨入獄，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時，江岩專門去學了魔術，

“悠悠，基本的魔術就那麼幾種，但由此演變而來的卻成千上萬種。以後的每一天我都給你變個魔術，等魔術變完，你爸爸就會回到你身邊了。或者，等我的魔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你爸爸自然而然便會被我變到你身邊了。”

自那以後，從18歲到28歲，十年之間，江岩的魔術從未間斷。

後來，他出了車禍，忘記了她，卻還記得魔術怎麼變，

隻不過，他麵前的對象，成了安懷景。

她耐著惡心將魚湯熬出來，拖著步子端過去，

“太腥了，能重做嗎？悠悠姐。”

安懷景躺在床上，笑得肆意。

她知道她是存心為難，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兩小時後，魚湯再次熬好，

“有點太淡了，重做。”

“魚沒收拾幹淨，重做。”

“有魚皮，重做。”

......

安懷景一次又一次地挑著毛病，

直到第99碗做完，她才勉強點了點頭。

拿到手機，薑心悠看見了警察發來的數十條消息，

最新的一條停留在三小時前，

“薑小姐，您父親經過搶救不幸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