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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季浩患的是免疫係統皮膚病,隻能靠抑製劑緩解,沒有治愈的可能性。

抑製針劑需要終身打,可價格昂貴,他常常打不起。

打不起針的日子,紅疹就跟瘋了似的從脖頸往胸口蔓延,癢得他夜裏直咬被子。

更讓他難堪的是那股從皮膚裏透出來的味兒,像捂壞了的草藥,藏都藏不住。

他怕旁人撞見這副模樣,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往身上糊厚厚的油彩,一層疊一層,直到看不見那些刺目的紅。出門前再抓起那瓶廉價香水猛噴,刺鼻的香味裹著那股若有若無的病味,成了他最後一道遮羞布。

這個病,還有可能家族遺傳。

季浩被確診時,他望著診室白的刺眼的牆,腦海裏全是季淮川的小臉。

他自己扛著也就算了,癢得鑽心時咬咬牙,買不起針劑時閉閉眼,可季淮川呢?才五歲的小男孩,皮膚白淨得像塊細瓷,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

季浩一想到兒子可能也會染上這病,夜裏就睡不著。若是他也確診了,以後買不起針劑,渾身長滿紅疹,被人嫌惡地躲開,像他這樣藏在出租屋裏,用濃妝和廉價香水遮住一身狼狽......光是想想,他的心就像被生生剜掉一塊。

十七年前的車站,看著兒子攥著糖紙朝她笑,季浩把眼淚忍了又忍,卻還是狠下心轉身就走。

他想,福利院總比跟著自己強,萬一被好人家領養了,至少能吃飽穿暖,真要是不幸遺傳了這病,也能有能力治,不用像他這樣,活得像陰溝裏的老鼠,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這就是季淮川一直想知道的,父親當年拋棄自己的苦衷。

可季浩把這一切死死埋在心底,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半句。

他在無數個被癢意折磨的深夜裏想過,與其讓兒子知道這不堪的真相,背負著“父親為他犧牲”的枷鎖,不如就讓他恨著。

因為恨是鋒利的,能讓人帶著股勁兒往前走。而愛太沉,尤其是從他這樣的人身上滋生的愛,隻會拖得兒子喘不過氣。

他知道自己給不了季淮川像樣的日子,就連那份藏在拋棄背後的疼惜,都顯得廉價又自私。

倒不如讓季淮川覺得,自己就是個狠心的父親,這樣至少能斷得幹淨,季淮川能在沒有他的地方,輕快點、體麵點地活。

林清婉找到他時,季浩正蹲在出租屋門口摘爛菜葉。

他這才知曉自己兒子的近況——沒生病,還娶了個豪門千金,雖然是入贅,可也比什麼都強。

林清婉給他錢,讓他去參加那個專訪節目。

他是自私的,季淮川現在日子好了,自己這個當爸的,能不能沾點光?不用多,夠買抑製劑,夠體麵點捱過人生最後一點時光就行。

於是他看著鏡頭,故意扯著嗓子說:“是......但我覺得,如果不是我當年的離開,他後來就不會有贅入豪門的機會。跟著我,一輩子都是個窮小子,哪有今天成為豪門贅婿的機會?”話剛出口,他的心口就像漏了個洞,又疼又麻。那是反話,卻也藏著齟齬——他是真的覺得,幸好季淮川沒跟著他,才躲過了這病,躲過了這爛泥般的日子。

季浩知道自己的嘴刻薄、尖利,說出的話十分傷人。

可他想,傷人就傷人吧。他這輩子,能給季淮川的,好像也隻有這份恨了。至少恨著,比記掛著一個爛泥裏的爸,要輕鬆得多。

可當他看到林清婉竟然跟那個節目的主持人爆出戀情,季浩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哪裏是沾光,分明是被當成了刺向兒子的尖刀。那些給他的錢,全是衝著欺負、羞辱季淮川來的。

他像被人兜頭澆了桶冰水,渾身發抖。連夜花錢找了小報記者,要去揭穿陳馳的嘴臉。可不僅沒討回公道,自己還挨了一巴掌。

知道自己的外孫沒了,季浩難過的哭了三天。

哭完了還得抽自己倆耳光,因為罪魁禍首之一不就是他麼?

傻兒子,離婚就離婚,還淨身出戶。急的季浩在屋裏直轉圈。

他得想辦法從林清婉那多要點,這是他欠淮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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