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斷氣前,我聽見妻子和她的情人在門外商量,怎麼把我家祖傳的刺繡絕技弄到手。
一個小時後,我抱著母親冰冷的遺體走出病房,妻子撲上來假惺惺地哭。
我推開她,告訴她:“媽把《錦繡山河》的圖稿燒了。”
她瞬間麵如死灰。
她不知道,我重生了。
圖稿在我手裏,但我給他們的,隻會是催命符。
這場戲,我將是唯一的導演。
......
再睜眼,我回到了母親去世的這一刻。
玻璃門外,林雪和張揚還在低聲密謀。
我低頭,看著母親安詳的麵容。她一生都撲在了蘇繡上,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錦繡山河》能震驚世界。
我握緊了拳頭,骨節捏得發白。
這一世,我不會再衝動了。
你們不是想要嗎?
我給你們。
我會親手把你們捧上雲端,再讓你們體驗一下,什麼叫粉身碎骨。
我平靜地走出去,打開了病房的門。
林雪和張揚看到我,立刻分開了,臉上都有些不自然。
林雪擠出一絲悲傷的表情,“陳凡,媽她......”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媽走了。”
“節哀。”張揚假惺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陳凡,阿姨走了,你還有我們。公司的事你別擔心,我和小雪會處理好的。”
他說話的語氣,仿佛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我看著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沒有動。
“嗯。”我應了一聲,轉身走回病房。
林雪跟了進來,看著病床上的母親,眼中沒有一絲悲傷,隻有算計。
“陳凡,媽的後事,我們得好好辦。錢不是問題。”她頓了頓,狀似不經意地問,“媽......臨走前,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比如,那幅《錦繡山河》......”
我看著她,心裏冷笑。
“說了。”
林雪和門外的張揚眼睛同時一亮。
我平靜地說道:“媽說,圖稿和針法,都傳給我了。”
“她說,這是我們陳家幾代人的心血,一定要讓它發揚光大。”
林雪的呼吸都急促了,“那......那東西呢?”
我看著她的眼睛:“媽讓我收好了。她說,不能給外人。”
林雪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又換上溫柔的笑容。
她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身體柔軟地貼著我。
這是我們結婚三年來,她第一次主動親近我。
“陳凡,我們是一家人啊,怎麼是外人呢?你看,公司現在就等這個項目翻身了,這也是媽的心願,不是嗎?”
“張揚也不是外人,他是公司的骨幹,這個項目他從頭跟到尾,沒有他,我們也不行。”
我任由她抱著,沒有說話。
前世,就是她這副溫柔的樣子,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心軟,最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我知道。”我輕輕推開她,“媽的後事要緊,我們先送媽回家。”
林雪見我沒有鬆口,也不好再逼問,隻能不甘心地應下。
我給殯儀館打了電話,然後開始收拾母親的遺物。
林雪和張揚就在旁邊看著,眼睛像鷹一樣,在我收拾的每一樣東西上掃過,生怕我把圖稿藏起來。
我把母親的幾件舊衣服疊好,放進一個布包裏。
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那份真正的《錦繡山河》圖稿,早在我重生前就被我藏在了一個他們永遠也想不到的地方。
而我母親臨終前,親手交給我一個檀木盒子。
裏麵,是另一份圖稿。
一份我母親早年畫的廢稿,針法錯漏百出,繡出來隻會是廢品。
母親說,這是防人之心。
沒想到,一語成讖。
我抱著母親的遺像,林雪和張揚跟在我身後,我們一起走出了醫院。
坐上車,林雪還在試探我。
“陳凡,等辦完媽的後事,你就來公司上班吧。這個項目,你親自負責,這樣我們都放心。”
張揚立刻附和,“是啊陳凡,你來做總監,我給你打下手。”
我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說:“我什麼都不懂,還是算了吧。”
林雪急了:“不懂可以學嘛!你是媽的兒子,這個項目,你不負責誰負責?”
我轉過頭,看著她急切的臉。
“你這麼想讓我去公司?”
“當然了!我們是一家人嘛!”
我笑了。
“好,那我過幾天就去。”
林..雪和張揚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們以為,我已經上鉤了。
母親的靈堂設在林家別墅的客廳。
我跪在蒲團上,守著靈位,一言不發地燒著紙錢。
入贅三年,我住在這裏,卻像個外人。
丈母娘李蘭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嶽父林國棟也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們看不起我,覺得我一個大男人,沒有工作,靠他們林家養著。
可他們卻忘了,他們公司這兩年能撐下來,全靠我母親無償提供的那些繡品設計。
李蘭從外麵打完麻將回來,看到客廳的布置,皺起了眉頭。
“晦氣!真是晦氣!好好的一個家,搞得跟個廟一樣!”她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走過我身邊,“陳凡,你媽死了就死了,別把我們家搞得烏煙瘴氣的!明天就趕緊給我弄出去!”
我沒有理她,繼續往火盆裏添著紙錢。
“你聾了是不是?!”李蘭見我不說話,火氣更大了,一腳踢翻了我旁邊的紙錢簍子。
“一個吃白飯的廢物,還敢給我擺臉色!要不是看在你媽那點手藝的份上,我早把你趕出去了!”
林雪從樓上下來,拉住李蘭,“媽!你少說兩句!”
“我說錯了嗎?!”李蘭指著我鼻子罵,“你看他那死人樣子!我們林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招了這麼個喪門星!”
張揚也走了過來,扶著李蘭,像個孝順兒子一樣。
“阿姨,您別生氣,陳凡正傷心呢。您先上樓休息,這裏有我和小雪。”
李蘭這才哼了一聲,被張揚扶著上了樓。
客廳裏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林雪走到我身邊,蹲下來,幫我把散落的紙錢撿起來。
“陳凡,我媽就那樣,你別往心裏去。”她的聲音很溫柔。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可笑。
我們之間,早就隻剩下算計和演戲了。
“我知道。”
她終於問出了口:“圖稿......你帶來了嗎?”
“天璽集團那邊催得很緊,我們明天就要交初稿了。”
我從隨身的布包裏,拿出了那個檀木盒子。
林雪和張揚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像兩隻聞到血腥味的狼。
我打開盒子,將裏麵那份泛黃的圖稿拿了出來。
“這就是《錦繡山河》。”
林雪伸手就要去拿,我卻把手收了回來。
“媽說,針法隻傳給我一個人。圖稿不能離開我。”
林雪的手僵在半空,臉色有些難看。
張揚趕緊打圓場,“陳凡說得對!這是阿姨的心血,肯定要保護好。這樣吧陳凡,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去公司,當著我們的麵,把針法演示一遍,我們記錄下來,這樣總行了吧?”
“可以。”我點了點頭。
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把這份錯誤的圖稿當成寶貝。
第二天,我跟著林雪和張揚去了林氏集團。
這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家公司。
公司的員工看到我和林雪、張揚一起進來,都露出了驚訝和鄙夷的神情。
他們都知道我,林家的上門女婿,一個靠老婆養的男人。
“那不是林副總的老公嗎?他怎麼來了?”
“聽說是個廢物,什麼都不會幹。”
“你看他那樣子,畏畏縮縮的,哪配得上林副總。”
張揚享受著這些議論,他故意走在我和林雪中間,昂著頭,像是在宣示主權。
到了會議室,嶽父林國棟和幾個公司高管已經在等了。
林國棟看到我,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東西帶來了?”
我把檀木盒子放在會議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盒子上。
“開始吧。”林國棟說。
我打開盒子,拿出圖稿,又從布包裏取出了針線。
這是我母親用過的針線,上麵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按照那份錯誤圖稿上的針法,一針一線地繡了起來。
我故意放慢了速度,每一個錯誤的步驟都展示得清清楚楚。
張揚拿著攝像機,在旁邊全程錄像。
林雪和那些高管則拿著紙筆,飛快地記錄著。
他們看著我手裏的針線,眼神狂熱。
仿佛看到的不是針線,而是金山銀山。
一個小時後,我繡完了其中最關鍵的一小部分。
“好了。”我放下針線。
林國棟迫不及待地拿過那塊繡布,戴上老花鏡,翻來覆去地看。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大氣磅礴!天璽集團的總裁一定會喜歡的!”他激動得滿臉通紅。
“爸,我就說吧,陳凡肯定行的。”林雪一臉得意。
張揚也湊過來說:“林董,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我們趕緊讓繡工坊那邊量產吧!”
“好!立刻去辦!”林國棟一揮手,“張揚,這件事你全權負責!一定要在下周之前,拿出成品!”
“是!保證完成任務!”張揚興奮地敬了個禮。
會議室裏一片歡騰,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將成功的喜悅裏。
沒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這個“工具”,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走出林氏集團的大門,陽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高聳的建築。
用不了多久,它就會因為我的那幾針,轟然倒塌。
我回到家,李蘭正在客廳裏和幾個富太太打牌。
看到我,她立刻拉下了臉。
“你還知道回來?不在公司伺候著,跑回來幹什麼?”
一個富太太笑著說:“蘭姐,這就是你那個上門女婿啊?長得還挺精神的。”
李蘭沒好氣地說:“精神有什麼用?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要不是我們家小雪心善,他早餓死街頭了!”
富太太們都掩著嘴笑了起來。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嘲諷,徑直上了樓。
我需要拿回一些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打開我和林雪的房門,裏麵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屬於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衣櫃裏,她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占了絕大部分空間,我的幾件廉價衣服被擠在一個小角落裏,皺巴巴的。
我打開床頭櫃,從最裏麵拿出了一個信封。
裏麵裝著的,是我的大學畢業證,還有各種專業證書。
我是國內頂尖設計學院畢業的,還得過國際大獎。
隻是為了林雪,我放棄了去國外深造的機會,也放棄了我的專業。
這三年來,我成了她口中的“廢物”。
我把這些證書收進我的布包裏,然後,我又拿出了另一樣東西。
一個微型錄音筆。
這是我前天去電子市場買的。
昨天晚上,我把它放在了床底下。
我按下播放鍵,裏麵立刻傳來了林雪和張揚的聲音。
是他們昨晚在房間裏的對話。
“雪,你說陳凡那個廢物會不會耍花樣?”
“他敢?他現在就指望我們林家,給他媽辦個體麵的葬禮。再說了,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廢物,能看出什麼花樣?”
“那倒是。等拿到成品,我們就把他趕出去。我一想到要跟他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就覺得惡心。”
“我也是。揚,你再忍忍,等我當上總裁,我們就結婚,我一定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嗯,我的好雪兒......”
後麵是令人作嘔的聲音。
我關掉錄音筆,麵無表情地把它也放進了包裏。
這些,都會是送給他們的“賀禮”。
下樓的時候,李蘭還在和她的牌友們炫耀。
“我們家小雪啊,馬上就要當總裁了!那個張揚,也是個有本事的,以後就是副總。我們林家,以後就是強強聯合!”
“那陳凡呢?你這個女婿怎麼辦?”一個富太太問。
“他?”李蘭嗤笑一聲,“一條養不熟的狗而已,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我站在樓梯口,聽著她的話,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前世,我聽到這些話,隻會覺得屈辱和憤怒。
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我走下樓,從她們身邊經過。
李蘭看到我,又想開口罵人。
我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媽,我爸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李蘭愣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去吧!最好別回來了!看見你就心煩!”
我走到玄關,換上鞋。
“對了。”我回頭,看著李蘭,“媽的葬禮,定在下周一,在市裏最大的追悼廳。”
李蘭尖叫起來:“什麼?你瘋了!租那種地方要多少錢?你媽一個鄉下老太婆,配嗎?!”
我平靜地看著她:“配,錢,我自己出。”
“你?”李蘭上下打量著我,像看一個笑話,“你哪來的錢?別是偷我們家的!”
我沒再理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她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我需要錢,很多錢。
不僅是為了給我媽辦一場風光的葬禮,更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通了。
“喂,哪位?”一個沙啞的男聲傳來。
“胖子,是我,陳凡。”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爆發出一陣驚呼。
“臥槽!凡哥?!你他媽死哪去了?!”
胖子是我大學時的死黨,也是我曾經的工作室合夥人。
我們一起拿過獎,也一起吃過泡麵。
我入贅林家後,就和他斷了聯係。
“我需要錢。”我開門見山地說。
“要多少?”胖子沒有問為什麼。
“五十萬。”
“行,賬號給我。不過凡哥,你到底怎麼了?我聽說你......”
我打斷他:“一言難盡。胖子,除了錢,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幫我聯係一下天璽集團的首席設計師,卡洛琳女士。就說,故人求見。”
胖子倒吸一口涼氣,“凡哥,你玩這麼大?卡洛琳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誰的麵子都不給。”
我看著遠方:“她會見我的。你告訴她,我手裏有她一直在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