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入獄,她對裴聿風唯一的要求。
就是別把這些事告訴身處在鄉下老家的外婆。
她是和外婆相依為命長大的,她父親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外婆渾然不知。
外婆年紀大,心臟又不好。
她根本不敢想象,外婆知道後會有多心痛她。
孟南汐臉上是許久未展現過的笑容。
她手裏拿著鮮花,手剛搭在病房的門把上。
裏麵就忽然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最後看一眼吧,這就是你孫女被她親爸猥.褻的樣子,我這裏還有好幾十張,一次請你看個夠!”
“聽說,是你親手送她到她爸身邊去的,這叫什麼?罪魁禍首嗎?嗬,這麼看來,你也挺該死的,你孫女親手殺了猥.褻她的爸,又坐了三年的牢,最近才刑滿釋放出來!”
“你說說,像她這樣的爛人,還活著幹什麼?”
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
安昭然看見是她,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
“外婆!”
孟南汐嘶啞的聲音響徹屋內。
躺著的老人,臉色發青,渾濁的眼裏滿是淚花。
她枯燥的手不甘地死死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用力掙紮,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汐......汐......”
心電監護儀頓時發出尖銳鳴叫聲!
安昭然見狀,心虛後怕地挪動起腳步。
可一不留神,踩在了自己方才用力砸下的碗碟碎片上。
“啊啊啊!”
薄薄的鞋底被紮穿,血淌了一地,驚恐之下的她頓時犯了病。
“昭然!你怎麼了?”
裴聿風突然從大門口衝了進來。
看著她受驚的模樣,著急地一把將她抱起。
他眼神狠戾地捕捉到病房內情緒崩潰,一聲聲喊著“外婆”的孟南汐。
“孟南汐!我說了多少次,你為什麼還是要找昭然的麻煩!”他大聲怒斥。
可孟南汐從始至終都沒有將眼神放在他們二人身上。
安昭然忽然呼吸急促。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你們都過來看看昭然!她喘不上氣了!”
站在孟南汐身旁實施急救的醫生左右為難。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昭然出了事,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好過!”
孟南汐如遭雷擊,幹涸的眼眶酸澀脹痛得像是要爛掉。
“不行!不行!裴聿風,外婆她昏過去了!”
她幾乎是摔跪在地上,想要去拉扯裴聿風的褲管。
可他神色冷淡,眼底浮現出一股厭惡。
“你外婆還有力氣傷害昭然,又怎麼可能會出事!”
他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那些醫生,無奈歎氣,“這位小姐,你......你外婆已經走了,你節哀。”
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砸在她的手臂上,她始終搖頭不肯相信。
用盡全身力氣,去拉扯那些無奈要走的醫生。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外婆!”
她跪下磕頭,腦袋撞擊在地麵發出劇烈震響。
可那些人不敢再耽誤,隻能強硬離開病房。
看著忽然靜下來的病房,她再也忍不住地嘶聲大叫起來,臉上的崩潰絕望幾乎將她吞噬!
孟南汐要離開的那天,天空昏暗,烏雲密布。
她麻木地料理完外婆的身後事,回家取行李的時候,才發現消失了幾天的裴聿風也在家。
一遝文件忽然擺在她麵前。
裴聿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是昭然最後一個願望了。”
“她想彌補從前,和我辦一場婚禮,一切都是為了逼真,我們先假離婚,冷靜期結束不去拿證就好。”
孟南汐漠然接下文件。
毫不猶豫地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姓名。
他忽地鬆了一口氣。
“老婆,終於可以結束了,你想好去哪兒旅行了嗎?到時候可以帶上外婆,我們三個人一起出發。”
沒等孟南汐回話,裴聿風的手機就再一次響起。
“聿風,我們不是約好了時間要去試禮服,你這會兒到了嗎?”
他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地拿著外套準備出門。
走至玄關時,忽然駐足回看了眼孟南汐。
她依舊安靜地坐在那兒。
卻又好似少了些什麼。
他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大門合上,孟南汐的眼神裏才有了一絲波動。
她拿出角落裏塞著的婚紗照。
將每一張合照,從中撕開。
直到撕碎的照片,鋪蓋了滿地。
她拿出行李,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她會為他們這對新人送上一份畢生難忘的新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