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而已,沒那麼難。”
“晚晚想看,你就做給她看。”
“知微,別總是這麼倔。你應該知道,我有很多辦法讓你聽話。”
是啊,我怎麼忘了。
他是沈戾。
是那個能讓整個港城都為之震顫的男人。
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拿捏我,拿捏我們宋家。
或攻心,或用刑。
這些手段,若隻用在我身上,我尚可一搏。
可若是用在我年邁的父母身上......
我不敢想。
我隻能絕望地閉上眼,在心裏掙紮了千萬遍,最終還是鬆開了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
我向他妥協了。
“好,我跪。”
我挺直的脊梁一寸寸彎下,在所有人幸災樂禍的注視中,雙膝重重地磕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對不起。”
蘇晚似乎很不滿意,她嬌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刻薄的笑意。
“宋小姐,道歉要大聲一點,拿出你的誠意來。”
“還有,磕頭,我要聽見響聲。”
屈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死死纏繞。
我咬緊牙關,像是為了懲罰自己的天真和愚蠢,猛地抬起頭,又狠狠地朝地麵磕了下去!
“砰!”
“對不起!”
額頭破了,溫熱的血順著臉頰淌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沈戾的眉心,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我抬起頭,滿臉是血,直勾勾地看向蘇晚。
“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這副不要命的架勢,似乎嚇到了她。
她身邊的幾個親戚拉了拉她的衣角。
蘇晚這才抬了抬下巴,一臉倨傲。
“勉強吧。”
我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晃了晃。
沈戾下意識伸手想扶我,卻被我用盡全力一把甩開。
“別碰我。”
我看著他,眼裏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我嫌臟。”
他像是被我的話刺痛,臉色瞬間暴怒,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雙眼危險地眯起。
“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我迎著他噬人的目光,一字一頓,用盡了此生最大的力氣。
“我,嫌,你,臟!”
我說完,沈戾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陡然鬆開了手。
這一次,我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間讓我永生難忘的倉庫。
我怎麼都沒想到,我在倉庫裏磕頭道歉的視頻,會被人拍下來。
僅僅一夜之間,視頻就在整個港城傳瘋了。
【沈太太深明大義,替兄謝罪】的標題,刺眼地掛在各大新聞網站的頭條。
不良媒體添油加醋地解說,說我大哥是咎由自取,我這個做妹妹的都看不下去了。
更有人惡意揣測,說我大哥的走私生意,我們宋家是不是也有份參與,否則為什麼我要如此卑微地去認錯?
我媽看到新聞,當場氣得暈了過去。
家裏電話被打爆,合作夥伴紛紛發來解約函,宋家的股票一夜之間跌停。
我們捂住耳朵,關掉手機,也擋不住這漫天的流言蜚語和惡意。
我媽醒來後,一夜白頭,她拉著我的手,滿眼都是擔憂。
“這要是讓你哥在裏麵知道了,他該多難受啊......”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抱著她,無聲地流淚。
可是第二天,我哥還是知道了。
他在獄中,用磨尖的牙刷柄,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收到消息的時候,我和我媽瘋了一樣地趕去監獄附屬醫院。
可我們趕到時,搶救室的門卻緊緊關著。
門外,站著沈戾的兩個保鏢。
“讓我們進去!我哥在裏麵!”我發瘋似的想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