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皆知,我是他心頭的朱砂痣。
曾經,我一句“討厭血腥”,他為我洗淨滿身戾氣,解散盤踞地下的所有灰色王國,轉身捧起慈善的錦旗。
他說我幹淨得像初雪,讓他泥足深陷也不願自拔。
我信了。畢業那晚,我拋下家族聯姻的枷鎖,義無反顧戴上了他給的婚戒。
結婚五年,他待我如珠如寶。
人前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男人,歸家會耐著性子為我綰發畫眉,指尖溫柔地能化開寒冰。
從未向誰折過腰的男人,在我家族長輩麵前,卻能謙卑恭敬地彎下脊梁。
就連我大哥卷入走私風波,他也傾盡全力,動用所有人脈請動頂級律師團,誓言要護大哥清白。
可庭審那日,一份能定乾坤的關鍵證據神秘消失,大哥從證據不足的嫌疑人,瞬間被釘死在主謀的恥辱柱上。
法官落槌宣判重刑的那一刻,他第一個站起身,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緩緩鼓掌。
我瘋魔般找到證據鏈的源頭——那個負責保管物證的警官,嘶聲質問。
他卻紅著眼,一拳砸在牆上,“宋小姐!你以為我願意?是你丈夫!他綁了我女兒!我能怎麼辦?!”
我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沈戾冰冷的嗓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
“知微,晚晚的腿廢了,總得有人用下半生來賠。”
“你大哥......不過是進去待些年頭。這債,該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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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哥......不過是進去待些年頭。這債,該清了。”
我從未想過,這句話會從沈戾的嘴裏說出來。
明明,就在昨天,他還攬著我的肩,承諾會還我大哥一個清白。
可現在,他親手將屠刀遞給了法官,將我大哥釘死在恥辱柱上。
我踉蹌後退,用盡全身的力氣穩住自己,才不至於當眾倒下。
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為什麼?沈戾,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麵無表情地拂開我的手,那雙曾盛滿星辰大海的眼眸,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死寂。
“我說過,晚晚的腿廢了,總要有人賠。”
“可我哥是無辜的!走私的證據鏈根本不完整,你明明知道......”
“那不重要,知微。”他打斷我,語氣裏沒有一絲波瀾,“我答應過晚晚,要護她一輩子。她的人生,不能有任何遺憾。”
我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沈戾,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的清白......不重要?”
“你說蘇晚的人生不能有遺憾,那我呢?我大哥呢?我們宋家百年的聲譽,就活該被你踩在腳下嗎?”
沈戾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有我在,誰敢議論你?等你大哥出來,宋家的生意,我會親自打理。”
我氣到發笑,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
“所以,我們全家人的命運,都要攥在你手裏,由你施舍,是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知微,我以為你一向是聰明的。”
“這個案子,到此為止。”
聰明?
我從他身邊退開,心口隻剩下一片嘲弄的冰涼。
“如果,我偏要上訴呢?”
沈戾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像一口不見底的古井,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你應該清楚,沒有那份關鍵物證,你上訴一百次,結果都一樣。”
他忽然上前一步,湊到我耳邊,聲音輕得如同鬼魅,眼神卻越過我,落在我身後不遠處。
“而且,知微,你那麼善良,應該不想看到有人為你去死吧?”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我猛地回頭,那個被他收買的警官,正站在走廊盡頭,麵如死灰地看著我,身體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
我明白了。
今天過後,他永遠不可能再為我大哥出庭作證。
“沈戾,你真夠狠!”
所有的愛意與溫情,在這一刻盡數化為失望的利刃,將我的心臟淩遲。
我垂下雙肩,拖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往外走。